第一百九十六章 束文正投北[第1頁/共3頁]
房間的兩邊掛著斑斕帷幕,床前垂著旖旎羅帳。帷幕厚重如脂凝蠟淌、熠熠生輝;羅帳如蟬翼鴻羽,如畫如幻。桌上的凝蠟已經燃了大半,蠟淚淌了下來,聚在桌上,層層疊疊。內裡的蠟淚已經凝固,內裡的尚在半醒半睡之間,好像一座玉雕的硯池。
整座主廳鋪滿了皋比毯,最上正中有一座高大的椅子,上麵坐了一個鳳眼髯須的人,非常威武。大廳正當中落了一個斑斕墩子,上麵坐著一個彪形大漢,長身大氅。剛纔聽到的聲音,便是此二人在言語。
一個是大宋的邊關將領,一個是蒙古帝國的大汗,此二人在這八百裡獵場的深夜奧妙相會,大宋朝豈不危矣。張君寶的脊背起了陣陣涼意,現在也顧不上甚麼偷聽不偷聽,竊視不竊視,屏住呼吸諦聽大廳當中的對話。
張君寶瞧見束文正,遠比瞧見白玉沙和張宗演要吃驚了很多。白玉沙固然是大金的後嗣,但他在北國並無官職,隻不過是家大業大,一介莊主罷了。張宗演固然官居一品,卻隻是一個封號罷了,他的這一品封號既無實權也無兵權,隻做些齋醮科儀的禱告諸事,向來不乾朝政。以是,他們呈現在北國,於大宋而言無關痛癢。但束文正卻分歧,束文正乃是一員虎將,曾經跟從大宋名將孟珙元帥抗金有功,現任瀘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撫使,手握重兵。瀘州籍下十五郡,夾江兩岸,地盤敷裕,亦是全部川西的咽喉要地。
正殿的正門有三道門檻,丈餘高的硃紅色大門敞開著,若要進正殿需繞到天井當中才氣穿過那些大門。正殿和偏殿相距不遠,都是通透的連簷佈局,張君寶從偏殿行來,不走正門,徑直到了正殿一側的“儘廳”。
(束文正:原型劉整,史上確有其人。因劉整不堪賈似道毒害,舉瀘州十五郡投降元朝,並獻上戰略大破襄陽,才使得蒙古馬隊乘勢南下,勢如破竹。未幾,便迫得陸秀夫揹著衛王趙昺在崖山跳海,宋亡。也纔有了文天祥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赤忱照汗青”的千古絕唱。)
忽必烈道:“束將軍赤忱可表,可將軍的部屬卻一定如將軍這般深明大義,屆時軍心渙散,就比如天涯飛來了滾滾黃沙,既不能在馬背上飛奔,也不能拉弓射箭,這可如何是好?全軍易主,非同兒戲,將軍如何對之?”忽必烈此言是顧慮束文正部屬一定能斷念塌地歸降蒙古。
張君寶醒來的時候,四週一片喧鬨。
張君寶直驚出來一身盜汗,怪不得整座大殿十丈以內不見一個侍從和保護,本來是忽必烈大汗在此。張君寶再瞧那大廳正中斑斕墩子上麵的那人,更是吃驚,此人竟然是束文正。
穿過儘廳和梢廳,那說話的聲音更加地清楚,氣死風燈的數量也垂垂多了起來。聽那聲音有問有答,激昂頓挫,鏗鏘有力。張君寶迷惑,這深夜當中如何另有人在此議事麼?張君寶再穿過一道帷幔,麵前豁然開暢,透過一件鏤雕的屏風,隻見主廳上燈火透明,如同白天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