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舊家燕子傍誰飛 - 245|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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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珍而重之地接了疇昔,把墜子掛在了匕首柄上,然背麵也不回地出了門。他的背影,衣冠嚴整,隻要那串歪七扭八的墜子在他腰間晃來晃去,彷彿一個調皮的小女人。調皮的小女人。

“那,爹爹甚麼時候返來?”

以奉書的年紀,她還不太明白,家裡為甚麼會有這麼多的竄改。有一天,她竟然看到父切身著布衣百姓的便裝,立在院子裡。那隻拿了幾十年羊毫、瘦長如玉的右手中,此時卻地握著一把木劍,笨拙地揮了一揮——彷彿戲台上的武生,還是學徒級彆的。

“是是,大姐最和順文靜,二姐最知書達理,三姐最聰明靈巧,四姐最懂事心腸最好,就我爬樹玩泥巴,又倔又淘,最不讓人費心——爹爹,你每天都要念一遍這些,累不累?”

奉書不知所措,把地上的羊毫撿起來,塞回父親手裡,小聲問:“爹爹,你如何了?”

那是德祐元年的正月。那張紙,是是太皇太後所下的一道“哀思詔”,請海內仁人義士“出兵勤王”,庇護阿誰五歲的小天子。

家裡的客人俄然多了起來。有故鄉的鄰裡,也有口音奇特的外村夫,有和父親一樣的文弱墨客,也有雄赳赳、凶巴巴的武官。有財主,有工匠,有商販,有江湖遊俠,乃至另有奇裝異服、斷髮文身的苗瑤洞蠻。奉書見了形貌獨特的客人,偶然會大著膽量,躲在屏風前麵偷偷聽。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接到了文天祥的手劄,前來呼應,帶人來插手他的勤王軍隊的。父親說,他們“固然品德不齊,然一念向正,至死靡悔”。

母親一根手指頭往她小腦袋上點了點,笑道:“就憑你這股調皮勁兒?我看哪家敢要你!”

但也有些人,和文天祥談得不甚投機,頻頻說甚麼“飛蛾撲火”、“大廈將傾”,最後鬨得不歡而散。

方纔風風火火的闖進書房,卻一下子愣住了。一貫閒適淡然的父親,此時竟然淚流滿麵,閒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手中的筆早就掉到了地上上。他的麵前攤著一張寫了字、蓋了朱印的黃紙。紙上的字已經被他的淚水洇得看不清楚。

文天祥微微一笑:“我何嘗不知,不戰而屈人之兵,纔是上策。可惜現在的時勢,由不得我們啦。”

母親也不辯駁,隻是抿嘴笑笑,俄然轉頭,溫聲喝道:“奉丫頭,又亂跑了,來偷看甚麼?”

文天祥見她一臉躍躍欲試的神情,終究忍不住哈哈大笑:“如何,不想做相府蜜斯,想做巾幗女將了?”

也不知在皇宮裡,太後、太皇太後會不會也拿這話來恐嚇小官家。也不知那大奸臣賈似道,此時另有冇有表情躲在自家院子裡鬥蟋蟀。她隻曉得,他們是拿蒙古雄師冇體例的,隻得廣撒勤王詔,等候著能有不怕死的忠臣義士,幫忙他們多撐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