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遊子（續）[第2頁/共4頁]

奉書內心一喜，半推半當場跟他換了位子，鑽到他的被窩裡，一下子從天國到了天國，忍不住在內裡直打滾兒，腳丫子伸到角落裡用力蹭。他睡過的鋪位，氣味彷彿也和她本身的小被窩不太一樣，彷彿特彆有催眠安神的感化。她蹭著蹭著，就舒舒暢服地睡著了。等那被窩涼得差未幾了，天也亮了。

隨後，那小樓前麵的磚塔頂上就傳來了綿長宏亮的歌聲，調子九曲十八彎，彷彿是有人在唱經。

她俄然想到了“鳩占鵲巢”這個詞，內心一下子不是滋味，隻想將那色目人狠狠地罵幾句、踢一腳，才解氣。

她說甚麼也不肯喝第二口了，想拿去貢獻師父吧，又不太敢。

第一次睡火炕時，奉書死活不敢上去，隻怕一覺醒來，本身就變成了香噴噴的大烤活人。過夜他們的那家仆人直笑，跟她講授了半天火炕發熱的原委，又向她連連包管，說他們一輩子都是睡在炕上的，她這才半信半疑地爬了上去，留了個心眼兒，把一條胳膊和一條腿懸在了內裡。如許就算出了變亂，也不至於被全部烘熟。

幾個達魯花赤的侍從候在那小樓內裡，聽到歌聲，紛繁從身邊拿出軟墊，就那麼當街跪了下去，麵朝西方，朝著一個並不存在的佛爺叩首，然後雙手合十，彷彿是在虔誠地禱告。

北地滿是平原，門路通直，河道未幾，走起來較南邊要順利很多。隻是旅途中的其他事情就不必然那麼順心了。飯菜的口味越來越稠密，讓她這個吃慣了平淡的江南脾胃有些不適應。當她第一次在小攤上喝到鹹豆漿的時候，頓時感覺整小我都從裡到外的爆炸了。

另有些男人，頭上固然梳著漢人的髮髻，卻能較著看出頭髮整齊不齊，像是被不謹慎斬斷過一樣。杜滸悄悄對她說，那定是倖存的女真人。他們本來像蒙前人一樣剃髮梳辮，但為了迴避蒙古的搏鬥，很多人留了頭髮，穿了漢衣，冒充漢人，漸漸的就也和漢人冇辨彆了。

等車仗疇昔，她倉猝問：“那是甚麼人？他是哪兒來的？”

杜滸笑道：“小丫頭，你這是在考我呢？我又不是北方人，如何曉得？”

直到五六天以後，他們才走到了另一個闤闠。杜滸用一起上打來的蟲蟻鳥雀換了一件舊棉衣，給奉書穿上。他本身隻是一身單衣，奉書問他冷不冷，他說冇事。

奉書抬眼一眼，隻見車子上那人皮膚烏黑，頭上一圈圈纏著棕色的布，彷彿頂了個大帽子，鼻子彎得像魚鉤，一雙眼睛大得出奇，眼裡的瞳人是黃色的，比李恒的眼睛色彩還要淺些。她看呆了，又是獵奇，又有些驚駭。

奉書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杜滸便接過碗，咕嘟全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