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雁高飛,一簾風月閒(一)[第3頁/共6頁]
與我一起。
我隻但願,我們能撐到小燭燃儘,再墮入無可挽回的暗中和絕望中。
好久,我才定了定神,啜了口茶清了嗓子,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怕我叫進侍衛來,把你活捉到大齊去麼?”
拓跋頊眼底被霧氣熏得含混,卻似有幽綠的淡影在悄悄搖擺。
本已拉緊的喉間俄然便被胃部翻湧上來的酸水逼住,難受得我透不過氣,再忍不住,掩著唇奔出了茶館,剛到門口,便哈腰吐了起來。
聯袂到了茶館,拓跋頊已親身脫手,在水燒開卻未全沸時插手茶葉,待其茶水相融,第二次煮沸時杓出浮上的沫餑,也就是泛出的大大小小茶花,待第三次完整煮沸,這茶就算是煮成了。再勻入二沸時盛出的沫餑,拿了色白如玉質薄如紙的茶盅盛了,這煮茶的法度,便算大功勝利了。
他也不計算,坐下身來,也不狐疑我會下毒害他,接過了侍女遞上的茶,將唇潤了一潤。他的眸子被茶水的水氣掩了一掩,微見水霧,卻又很快如明珠般清澈起來,連瞳人上的那抹墨藍都極悠然地轉動著,清楚帶著脈脈的暖和。
“如何不會有?你對生我養我的水土不平,我對生你養你的水土不平。可究竟上,我們明顯是同一種茶,隻要有同一種水泡出來,能夠有一樣的甘美。合在一處,也該不改香醇。”
我無謂道:“阿頊,你必然不記得我們最後的誓詞是甚麼了。如果你記得,就會發明,實在那誓詞早已實現了,隻不過並冇有往我們曾經但願的方向生長罷了。”
“你過來,便是籌算奉上門來讓我關?”我悶頭啜茶,儘力讓緩緩拂麵的水汽淹住我發燙的臉龐;或者,我甘願信賴,我雙頰發熱,隻是因為茶水太燙了。
雖稱他為陛下,可我手指的方向倒是客座,並冇籌算向他施禮。
而我說,不準他和彆的女子在一起,連拉手都不準,不然,我不會要他。
而我,的確不忍。我隻能儘力地平抑著心跳,試圖從他的眼中看出他現在向我示好的實在企圖。可他的瞳人當中如蓄了淩晨陽光,拂去了夜的薄紗,有暖意從清冷中緩緩透出,我尋來尋去,並找不到一絲歹意來。
拓跋頊先是笑得難堪,後則笑得苦楚,“阿墨,天子場麵震得住彆人,卻震不住你吧?你的養父是天子,生父是天子,第一個男人是天子,第二個男人……一樣是天子。若我以大魏天子的身份和你在城外和談,隻怕你連一句好聽的話都鄙吝說吧?”
“你當真以為我誌對勁滿麼?”他問我,聲音降落而輕柔,倒似把蕭殺的春季,一瞬轉為四周飄零著桃李芳香的春日,連廳堂外的陽光暉映出去,都顯出了幾分騰躍的明麗。
我和他之間到底隔得有多遠,我比他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