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履薄冰,敢辭朱顏瘦(一)[第2頁/共5頁]
三哥,即使我把以往你操心教我的詩詞歌賦忘得一句不剩,也不會忘了這十六個字。我會將這十六字記在內心,刻在內心,爛在內心,哪怕腐壞生蛆,夜夜噬骨,也不會丟開分毫。
我是蕭寶墨,齊明帝最心疼的公主寶墨,毫不無能,毫不軟弱。
拓跋軻雖說要用我和我的哥哥們來為靖元帝報仇泄憤,不過看來還不想我死。隨行的北魏太醫每日都來評脈,說我身虛體弱,受了驚嚇,又染了風寒,開出來的藥極苦。
內侍應了,那廂已有窺測動靜的侍女馬上入內來回:“陛下,該用晚膳了!”
可我的身材,如方纔被搓揉過的麪條,疲軟痠痛得冇有一絲力道,昏沉的腦筋陣陣地鑽痛,儘力搭緊床沿,一用力,整小我連同錦衾一齊滾落地上,頓覺整具軀殼如瓷瓶般轟然跌碎,疼得渾身顫抖,爬在冰冷的地間,連撒了滿臉的黑髮都有力伸手扒開。
我隻得跪著,由著地下的冷硬磚石硌著膝蓋,陣陣痠疼愈來愈盛,咬著牙不出聲,垂著眸冷靜聽著紙張翻動和侍女磨墨奉養的聲音。
拓跋軻正在冷酷嘲笑:“南朝這些金枝玉葉,身子弱得一陣風都吹得倒,不知怎的竟然有人喜好,真是怪事……”
我終究聽出,實在隻要兩個男人再說話,此中一個,恰是那聲線和阿頊很像的豫王。
我會像棉花一樣柔嫩著,讓你剛硬的拳頭砸不到著力之處。
我在離他跟前足有七八步的處所便停下腳步,謹慎翼翼地叩見:“寶墨拜見陛下!”
災害的衍生物。
拓跋軻那人一看便是個有主意的,我也不希冀管密能禁止拓跋軻傳召我,話說到這份上,我隻能感激地向管密微微一笑,悶了頭踏入拓跋軻的房間。
屏風外的對話停頓了一下,似有人影向內探了探,接著是拓跋軻不急不忙的叮嚀:“來人,將蕭氏送回她房中去。”
埋冇本身,示人以弱;乘機而動,一擊必中。
立時有人走上前來,將我抱起,用錦衾裹住我,向外走去。那頭我引覺得傲的長長青絲,迤邐疲塌在地間,應當一起沾灰惹塵,再不複本來的黑如墨玉,亮光可鑒。
約莫一盞茶工夫疇昔,拓跋軻終究批閱完最後一本奏摺,擲下筆來,淡淡叮嚀:“抱出去交給尚書令,軍情告急的,立即連夜送出;其他的明日安排。”
卻不知,在母親這受儘萬人尊崇的身份背後,她又經曆過多少如我這般的災害?
拓跋軻的羊毫彷彿頓了一頓,旋即持續蘸墨,謄寫,底子冇理睬我。
快到拓跋軻的住處時,我悄悄一拉管密袖子,將袖中的一包珠寶塞給他,低聲地求救:“管公公,我……我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