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倚危牆,海棠胭脂透(二)[第1頁/共6頁]
我心煩意亂,撲倒在光亮的竹簟上,冰冷涼地說道:“我躺一會兒,等三哥過來,必然要叫我。”
金絲玉管,蠟炬蘭燈,更顯侍宴美人傾國姝麗,舞姿絕世,富麗奢糜卻不失高貴文雅的江南斑斕風華,便在不經意間迤邐帶出。
眼眶一陣陣地發酸,我強忍著淚,冷靜讓韋卓抓緊手臂,送回書宜院。
我不答,還是定定地看他。
權宜之計?
這類惡夢,還會持續,用另一種體例持續麼?我曾經給兄長出售過一次,還會再給出售一次麼?
白日活蹦亂跳四周玩著折騰一天,早晨一貫睡得熟,無憂無慮的日子,那裡顧得上做夢?
我很但願韋卓能利索地給出個否定的答案,連帶否定掉遂初廳中那些含義含混的對答。
心疼?
我心頭怦怦亂跳,緊抓著身後的牆壁,蹭著掌心的汗意,豎起耳朵靜聽。
而我即使生蕭寶溶的氣,也不能對端木歡顏失禮。
主位是惠王蕭寶溶,作陪的大多是名譽甚高卻無甚實權的宗親或名流,客位之首的臨海公兼征西大將軍蕭彥是當之無愧的萬眾諦視工具。
“王爺,我瞧文墨公主午後還好端端的,不過這半天的工夫,便病倒了,看來身材非常薄弱,平常該讓她四周走動走動,多多熬煉身材纔好。”
蕭彥並未著官袍,一身薑黃色紗羅軟袍,將久經疆場的武將威煞之氣化去了很多,端倪更顯清雋沉凝,對著向他邀寵獻媚的舞姬雖是唇角蘊笑,可那笑意冷酷疏離,通俗的眼眸隻在舞姬臉上一轉,便能讓舞姬的笑容發僵,成了勉強掛在麵孔上的標緻麵具。
“三哥……”我抽泣一聲,一頭紮到他胸前,哭得氣哽聲塞。
聽得她腳步聲消逝,我已一骨碌爬起來,跳下了床。
“公主……”
有熟諳的嗓音焦心腸叫我。
我想問,喉嚨卻立即哽住,溫熱的淚花又不爭氣地在眼眶裡轉來轉去,又在眼眶裡漸漸地冷卻,一雙眼睛越睜越大,始終不肯將那淚水落下,讓人看清我的脆弱和驚駭。
“冇……冇事。”我清一清嗓子,撐著額,揉著眼睛說道:“不怪她們。我精力一貫好,很少做夢……”
“阿墨,信三哥好麼?”他那壓抑了煩亂的黑眸深深鬱鬱,透明如水晶的色彩下,是秋潭般的寂靜澄遠。握住我的手,他一字一字向我包管,“三哥不會把你送給任何人,更不會把你送給蕭彥。”
我的身材俄然僵了,連心頭也僵了一僵,幾近是下認識地,毫不躊躇從蕭寶溶懷中鑽出,挺直了脊梁,望向蕭寶溶。
一股冷意從心底竄起,我打了個顫抖,望著這個我在絕望裡獨一能冀盼的親人,有力地耷拉動手,幽幽冷冷地說道:“大皇兄和吳皇後把我送給北魏阿誰狗天子,一樣是逼不得已的權宜之計。”
我跟著送食品的侍女悄悄走入,再不聲不響地閃到廳後的珠簾中,和那些正籌辦下一場歌舞的歌姬們混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