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話當年，啼鵑碧血痕（一）[第2頁/共6頁]

蕭彥怒喝著，武將出身的蠻狠立時顯出。他抬腳又踹在蕭寶溶腰間，目睹他怒意不歇，還要一腳接一腳踹來，我隻驚得肝膽俱裂，慘呼著將蕭寶溶壓在身下，緊緊護住。

我緊緊摟住他，用袖子為他拭著唇邊的鮮血，又急又痛，禁不住大聲道：“陛下，我三哥做錯了甚麼，要引得陛下如此龍顏大怒？”

“三哥，三哥！”

我生硬著身子，驚詫地瞪著他帶了慈愛和疼惜靠近過來的笑容，好久都說不上話來。

可惜，冇有效。

“來人……”

蕭彥神采略見和緩，走近前來，手指抬起母親下頷，微眯了眼，問道：“你當真不籌算出家了？”

蕭彥又喝命：“將惠王送回上陽宮！”

手上緊了一緊，倒是蕭寶溶無聲地將我手指扣得更緊了，依約有一點暖意，自他的掌心中傳出，遊入我冰冰冷涼卻膩滿汗水的手上。而他的麵龐，仍然一片慘白，微微地喘氣著，似衰弱得連眼睛都睜不了了。

要的隻是平平相守，難的也是平平相守。

幾近同時，我聽到殿側的屏風後，一樣傳出一聲熟諳的驚呼：“不要！”

蕭彥雖是一臉憤然，但麵對我這般近似詰責的口氣，卻冇有發怒。當目光從蕭寶溶轉到我臉上時，乃至已經柔嫩而暖和。那種柔嫩和暖和，靠近於父老的慈煦，並不含有平常男人媚諂標緻女人時的那種慾望。

這時當時北魏的靖元帝拓跋弘南巡，武將跟著眾將接駕後，曾各自帶家眷聚宴，這時候她見到了拓跋弘。

蕭彥負動手，凝睇著母親的麵龐，愛恨悲喜流轉，遺憾悵惘相替。好久，他才很平板地說道：“玉空真人，昔年之事，你該和阿墨說瞭然罷？難不成我蕭彥的女兒，一輩子得認彆人做父親？”

蕭彥神采一變，淩厲掃過母親和我懷中的蕭寶溶。

但他冇有想到，我母親也冇有想到，這時候，母親已經懷上了我。母親不想再次落空本身的骨肉，悄悄打通了太醫，將孕期向後推了一個月，至出產時，又宣稱是早產，終究將我生了下來。

蕭彥重視到她時，她已經傳聞了魏帝的死訊，說不上歡樂，說不上哀思，隻是出於庇護本身的本能，隻說本身是北魏那位陣亡武將的老婆，順理成章地成為蕭彥的女人，擺脫了近似軍妓般的悲慘餬口。

幼時我隻曉得母親很崇高，很斑斕，很聰明，很有才，現在我才曉得，玉妃那襲始終光鮮敞亮華彩萬丈的外套內，鋪陳著多少見不得人的肮臟和屈辱，哀痛和淚水。

這究竟是誰撒下的彌天大謊？又是教唆和我蕭寶溶的戰略？

聽他一聲怒喝，我驚得魂飛魄散，再不知我懷中這個文弱病瘦的兄長還經得起他如何的折騰，失聲叫：“不要！”

母親忙俯身伏到地上，倉猝答道：“貧尼不敢！貧尼平生，屢經家國劇變，曾是最崇高的，也曾是最卑賤的，繁華與屈辱，甚麼未曾經曆過？寄身佛門，隻盼能滌儘塵凡汙垢，還心中一方淨土，哪敢再惹俗世情事？隻因惠王平日待阿墨好，因了阿墨的原因，才走得近了些，也不過一兩年間會晤上一次，問問阿墨景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