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情湮,六宮縞素隔世念(一)[第2頁/共2頁]
昭和宮的宮女早已在兩側行下禮來,又有皇後貼身的桑夏姑姑迎上前見禮道:“見過皇上,娘娘!”
蒲月初八,吳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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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臥於內殿床榻上,定定地看屋頂上那盤龍銜珠的藻井,神采烏黑,雙頰凸起,無聲無息得彷彿也像一個死人。幾個近身素服宮女正持著數樣粥菜跪於地間,垂泣不已。
許思顏挽著她向前走著,輕聲道:“呆會兒得空便歇息下,彆哭壞了身子。”
“不放心嗎?”有熱淚從慕容雪黑洞洞的眼睛裡滾出,“我如何感覺,我活著才叫他去都去得不放心!”
慕容雪僵臥於榻,深黑的雙眸浮泛洞的,連眨都未曾眨一下,更多未曾理睬他們。
走至階下,木槿踉蹌了下,差點摔於石階上。
許思顏不覺握住嫡母的手,隻覺她指尖冰冷,白得不見赤色;再看那兩鬢華髮斑斑,眼角皺紋深深,竟似在數日以內老了十餘歲普通,念起舊年各種鞠養之恩,心頭陣陣發酸。
他低聲道:“母後,父皇臨終囑托,你也聽到的。他要兒臣孝敬母後,讓母後放心保養天年。父皇在天有靈,見母親這般不肯保重,約莫也不會放心!”
抬眼看向木槿時,卻見她容色蕉萃,昔日圓圓的臉龐小了不但一圈,眼睛已哭得跟桃子似的紅腫。
那嗓子已經沙啞得聽不出本來的聲線。
許思顏點頭,卻緊扣了木槿五指,放緩了腳步攜她同業。
新帝的後宮是由新帝冊封的,目前天然顧不上,但木槿是名媒正娶的太子妃,深得新帝愛重,桑夏不便馬上稱作皇後,但稱作“娘娘”老是錯不了的。
嗣天子許思顏與嫡妻蕭木槿身著斬衰之服,倉促走嚮慕容雪所居的昭和宮。
宏偉巍峨的宮殿如覆了雪,舉宮縞素,四周白幡飄蕩,或真或假的哭號哭泣之聲從奉置梓宮的長秋殿連續傳來。
她伸出慘白纖細的手,比劃著,“從你這麼大,養到這麼大,哄你睡覺玩耍,教你走路說話,再抱在膝上一個個教你認字,衣食住行樣樣經心,不肯假手彆人……終又如何?你大了,你曉得我不是你生母了,我一點一點養大的孩兒,也和我生分了!冷淡了!”
“母後……”
“嗬,我辛苦了半世,終究連半個親人俱無!顏兒,你說我這般活著,另有甚麼意義?還不如死去,另有你父皇能夠相敬如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