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塵 （五 下）[第1頁/共7頁]

“冇有！”杜鵑一邊墮淚，一邊點頭。“我，我把老八砍了，其彆人都攆出了钜鹿澤！”

是杜鵑，這孩子一小我先返來了。馬背上掛著幾顆人頭，臉上寫滿了怠倦和委曲。“爹！”瞥見父親體貼的目光，七當家哽咽一聲，如同一個平常小女兒般跳下坐騎，抱著馬脖子抽泣了起來。

這就是他的女兒，從小捱了欺負也不肯當著人哭。甘願摔得頭破血流，也要保護身上最後一點微薄自負的女兒。

大夥這回有了經曆，從速從岔道口找來杜鵑留下來的領導。一番催問過後，隻聽錦字營的嘍囉們對勁洋洋地說道：“七當家和程爺兩個，連破楊公卿三壘，然後追著賊人的腳步向黃蓮蕩那邊去了。您冇瞥見我們押俘虜的弟兄麼，我們死傷不到一百，卻活捉了敵軍足足一千三百多人！”

“五，五當家！”打頭的小頭子從速翻身上馬，身上的血淅淅瀝瀝與地上的血混成一片，“營地，營地……”

“姓程的受傷了！”郝老刀驚呼。“快，快派人送信給孫駝子。他有本領給人拯救。缺甚麼藥，都能夠我營裡邊找？”

“從一開端，他就用心讓統統人輕視他。把老八耍得團團轉！”郝老刀滾滾不斷，一邊闡發一邊不住點頭，“這小子，心機之深，我這麼多年冇見過第二個。行事之判定，也是我平生僅見。三哥你記得冇有，當時在運河上，他給大當家出主張打王世充埋伏時，竟然躊躇都冇躊躇。彷彿他早就是我們的人，底子與後邊的追兵冇一點聯絡般！”

得不到想要的迴應，郝老刀隻好憋著氣持續趕路。杜疤瘌緊隨厥後，歡暢得直想唱歌。二人又向前走了半晌，麵前視野突然開暢。一塊相對整齊的河州之上，四當家王麻子帶著兩千多號人，氣勢洶洶地迎了過來。

“你養了個好女兒！”郝老刀聳了聳肩膀，笑著迴應。不待對方說話，又快彌補，“半子也不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兒，比武場上卻能輕鬆打敗劉老八！”

頃刻間，乾枯的蘆葦叢在落日下搖擺如火海。血光、火焰，周而複始，不曉得何時纔是絕頂。他咧開嘴巴，難過地感喟。驀地，又瞥見一匹戰馬遠遠地從“火海”之間快衝了過來。

“不是！”杜鵑還是在抽泣，哭聲卻一點點變小。壓抑的哀痛令幾位老匪賊愈焦急，七嘴八舌地問道，“那是甚麼？那小子呢，讓他過來，我們親身鞠問他！”

出了屍橫各處的老營，杜疤瘌和郝老刀兩個寨主都甚覺無趣。想當年，兄弟幾個來往塞上販貨，固然過得是食不充饑窮日子，卻也冇像現在這般每天提心掉膽。而自從進了這钜鹿澤，早晨就冇睡過囫圇覺。明天被官兵追殺，明天去攻打都會堡寨，不謹慎捱上一記流矢，可否在缺醫少藥餓前提下活下來，就得端賴品德。好不輕易安生了幾天，不是這個偷了阿誰的葦子，就是阿誰拐走了這個的弟兄，大大小小的肮臟事冇完冇了。再不就像明天一樣，稀裡胡塗來一場火併。誰忠誰奸，誰將死掉誰能活下來，不到最後一刻隻要老天爺才氣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