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分 （三 中）[第1頁/共6頁]

詳細河東一帶的日子能過到甚麼程度，男人和女人也都是道聽途說。可這起碼讓他們兩個在黑夜裡多少看到了一點亮光，固然這點亮光弱的像螢火蟲的尾巴。寧為承平犬，不做亂世人。亂世中，為了活命還能有多少挑選呢？老誠懇實守著家門過日子的，即便勉強捱過即將到來的夏季，也捱不過下一個夏季。想要儲存下去，他們就必須拿起刀。要麼殺人，要麼被殺。甚麼時候閻王爺那邊孤魂野鬼多得連天國裡都塞不下了，或許他會把老天爺喚醒。降下個真正的龍種來，重修承平亂世。

官軍們冇了補給，天然不能餓著肚皮兵戈，隻好邊戰邊撤，這一退，就從張金稱的家門口一步步退回了黎陽倉。占到了便宜的匪賊們緊追不捨，從龍崗一向攆到鄴縣，不但將先前敗北的喪失全搶了返來，順手還將武安、魏郡兩地除了郡城以外的地界禍害了個遍，個個搶了個兵強馬壯，滿嘴流油。

“他爹，我，我等你！生是你們老王家的人，死是你們老王家的鬼！”女人們哭過一陣，不得不再次收起眼淚，咬著慘白的嘴唇發誓。

“哦！這麼嚴啊！”新嘍囉們的眼神迅暗淡下去，低著頭數稀飯裡的米粒兒。都是種地的男人，除了一把力量外，怎能夠有旁的本領。一筆小財從速回家的好夢算是幻滅了，能持續活下去，每天吃上一乾一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眼看著河北南部就要變天了，張金稱狗賊俄然又冇了膽量。竟然帶著搶到的大包小裹，牛羊牲口，乖乖地退回了襄國郡，背靠著钜鹿澤去運營他那一畝三分地兒。他這廂帶頭的一走，其他匪賊也冇了追上去跟馮孝慈決一死戰的心機。清算清算弄到手的產業，東一拔，西一夥，禍害彆的處所去了。

往年到了這個時候，城裡城外老是一片繁忙氣象。農夫、耕戶們忙著下田搶收，賬房、管家和護院們也抖擻精力，擺出算籌、帳本、把庫房門口的小鬥偷偷換成大鬥，籌辦討租要賬，顆粒歸倉。但是本年春季有些特彆，钜鹿澤周邊各地，北到趙郡、信都，南至汲郡、武陽，百姓們都懶懶地提不起精力，連最自種自收的淺顯農戶都不急著下地收割，彷彿那沉甸甸的穀穗底子不是屬於本身的。

“先去钜鹿澤看看張大當家那邊要不要人？好歹離家門口近些，如果哪天能打返來，就把城裡邊那些王八蛋抓了點天燈！”男人即便內心再難受，卻不能哭，隻能啞著嗓子狠。他不恨窩囊無能的官軍，也不恨殘暴霸道的匪賊，最恨的是間隔本身比來的處所官吏。除非已經打到了地頭上，不然官軍收錢，匪賊催賦，都要通過處所官吏之手。而那些處所官吏則兩邊都不獲咎，百依百順，並且過手留濕，個個吃得肚皮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