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設宴（二）[第1頁/共4頁]

誰知林錦樓看都不看一眼，隻將鸞兒給他斟的那杯酒端起來吃了一口。畫眉難堪，半晌又滿麵堆了笑，換了一樣鴨油卷兒，仍放在合雲紋填瓷小碟兒裡，靠疇昔道：“大爺換這個嚐嚐，裡頭的鴨子肉是我親手撕下來，放在罈子裡鹵著，滋味都出來了，苦澀得很。”

畫眉笑道：“是這個理兒，小桌子用飯熱烈。”

鸞兒親身給林錦樓斟酒，畫眉撿了幾樣爽口小菜並鮮嫩肉絲，用豆腐皮捲了，放在合雲紋填瓷小碟兒裡，遞到林錦樓口邊，笑道：“大爺最愛吃的，先嚐一口罷。”

這《鴛鴦夢》恰是鸞兒最愛的一套戲，講的乃是婢女柳煙波，因色藝雙絕被仆人王迴風看中納為妾室，王迴風遭誣入獄，妻離子散，唯有柳煙波為其四周馳驅，受儘盤曲，後碰到八府巡按，柳煙波為王迴風洗刷罪名，官複原職，迎娶柳煙波為妻，二人百年好合的故事。鸞兒彈唱一回便傷感一回，隻覺本身便是那仗義勇敢的柳煙波，才貌雙全卻出身寒微，不知何年代才氣熬成正頭夫人，便不時將這曲目唱與林錦樓聽。

林錦樓讚了聲好。鸞兒立時臉上有光，扭頭去看香蘭，似笑非笑道：“你也唱一出如何？”rs

立時有丫環搭了兩台烏木戧金的炕桌，拚在一起，林錦樓盤腿坐在炕上，左邊坐著鸚哥，右邊坐著鸞兒，鸚哥坐了椅子，在林錦樓劈麵相陪。如此一來，林錦樓便又離香蘭近了些。

香蘭又羞又氣，不由掙紮，卻聽林錦樓哈哈笑了起來，那笑聲對勁洋洋的。他大步邁出房門，有幾個丫環正端著托盤從抄手遊廊裡走來，見了俱是驚奇不定，忍不住看著竊保私語。香蘭臉上臊得火辣辣的，乾脆閉上雙目眼不見心為淨。

這一行演出將香蘭看個啼笑皆非，若非她還苦衷重重，隻怕要笑出來了，暗想：“這姬妾爭寵的戲碼本是極哀思極無聊極不幸的，可有鸞兒這麼小我物兒，還真有些妙趣橫生的意義。”她便把本身靠的墊子遞與鸞兒。

香蘭一怔，又覺著好笑，暗道：“林錦樓即便把全部兒林家送給你，又跟我有甚麼相乾，打量我跟這滿屋子的女人似的，把那活匪賊當香餑餑不成？”便將目光移開，隻盯著本身身上的裙帶子入迷。

林錦樓看了畫眉一眼將那捲子吃了。畫眉暗自鬆口氣，不免喜氣盈腮。

鸞兒愈發得了意，一回又扭過甚，居高臨下的看著香蘭，叫道：“香蘭，把靠背墊給我拿一個，這板壁太涼，靠久了要出病呢！”

鸞兒嘲笑道：“這是我們爺情願許給我，你有本領也找爺要去。”

喜鵲正守在東廂門口，趕緊打起簾子，世人見林錦樓竟抱著香蘭出去，一個個彷彿被施了定身法，皆是目瞪口呆。畫扇忘了搖扇子，鸚哥驚得灑了半碗茶，鸞兒正抱著琵琶調音，幾乎勾折了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