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生死[第3頁/共7頁]

【舊夢迴顧，蘊州絳城乃緣起之地，今將身故，亦歸此處作緣滅，世人憎吾畏吾如惡鬼，吾當極力以報之，若敗儘群英，雖死猶榮也。】

一道矮小身影正在門前掃雪，恰是當日帶著薛泓碧閒逛的小羽士，他一邊笨拙地揮動掃帚，一邊背誦新學的經文，冷不丁看到一小我呈現在麵前，還覺得見了山鬼，嚇得今後一坐就要摔個屁股蹲兒，幸虧被對方及時抓住胳膊，穩穩扶住了。

這張紙上筆跡寥寥，卻看得薛泓碧渾身發寒。

他們冇有下山，繞過道觀走到了葫蘆山最高處的險峰，薛泓碧看了眼立在鬆下的慘白石碑，上麵刻著三個字：登仙崖。

薛泓碧固然生在南地，水性卻不能跟那些浪裡白條相提並論，可他修習了《截天功》，表裡呼吸轉換自如，在水裡頭就跟魚兒冇兩樣，趁著追兵尚未趕到，他一個猛子紮進河裡，直接潛入水下向對岸遊去。

“這上麵冇有河川，也冇有足以支撐一小我的老樹，如果從這裡掉下去，不但十死無生，還會摔得粉身碎骨，到了閻王麵前也拚不出小我樣。”

周絳雲可貴一見的軟弱，畢竟隻要一刹時。

從南陽城到絳城，從十三歲到十四歲，薛泓碧已經逃得夠久，傅淵渟十二年逃亡天涯尚知來路方向，薛泓碧卻不曉得本身該往哪處流落。

“收起你的小把戲，我捨不得割你舌頭，斷你一隻手還是能夠的。”周絳雲瞥了一眼薛泓碧的左手，“你跟我歸去，將你曉得的統統都說出來，然後插手補天宗，同時共同聽雨閣清查九宮餘孽，我保你不死。”

周絳雲笑道：“你能夠學學我，說不定到時候是你贏了呢？小師弟，師兄教你第一個事理——留得青山在不愁冇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絳城外的那條護城河並非死水，而是從蘊州水係引流過來，長逾六百丈，寬約十丈許，自西北流向東南，春夏豐水期流速湍急，秋冬枯水期雖有減緩，卻也不是死水一潭，水性差些的人落入此中，就很難再爬上來。

老觀主抬眼看去，隻能看到一大一小兩道人影並肩而去，心下稍安，暗自點頭一笑，背動手回觀裡去了。

他年紀大了，眼睛有些昏花，身材還矍鑠，站在梯子上探出半身，能把木牌掛在一臂開外的樹枝上，薛泓碧眼力好，看到那塊牌子上寫著一對陌生男女的名，祈願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薛泓碧自嘲地一笑，抬步往碎石路走去，這條路又冷又硌，越往上走越是門路崎嶇，可他始終未曾留步，也未曾轉頭。

周絳雲怔了下，看著薛泓碧尚且青澀的麵龐，恍忽有種流光偷換的錯覺，喃喃道：“這可真是……太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