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記憶碎片[第2頁/共5頁]
想起來了,裴該終究想起來了!這位婦人確切與本身有親,也是河東裴氏,論輩分算是本身的堂姑母——固然春秋相差並不太大。後漢尚書令裴茂曾生子五人,長為裴潛,字文茂,退隱曹魏也做尚書令,恰是裴該的曾祖父;裴潛三弟為裴微,字文秀,仕魏為冀州刺史,其次男裴康所生四子一女——子名裴純、裴盾、裴邵、裴廓,而那女兒就恰是在馬廄中救了本身性命的婦人了。
胡營中很多處所都點著篝火,幾座軍將大帳以外還高燃著火把,但是因為安營並無打算,以是各處暗影縱橫,相互交疊。裴該謹慎翼翼地埋冇在暗影當中,躡手躡腳地朝營地的外圈小步疾行。
我殺人了……殺人了……
裴該咬緊牙關,極力差遣著即將散架的軀殼,好不輕易才分開河岸,躲進了四周的一片樹林當中。稠密的樹蔭足以掩蔽本身的身形,大抵能夠略略歇息一會兒,喘一口氣吧。
他背靠著一株大樹,一屁股坐下來,用最後的力量脫下了羊皮袍子,摘掉氈帽,但內裡的衣衫雖已濕透,卻實在冇有力量擺脫了。幸虧已是初夏,今晚又冇甚麼風,還不至於完整凍僵。
這一有了死的憬悟,腳步反倒變得輕巧起來,腦筋也格外復甦,再無旁騖,一門心機遁藏不時巡行而過的尖兵。本日正如裴該所想,東海王世子司馬毘的華貴馬車上不但裝載了數量驚人的財賄,乃至還莫名其妙地裝了幾十罈美酒——若無好酒佐餐,王世子底子就不成能捱得過打算中冗長的路程啊——蘷安緝獲這些美酒今後,便即酬答士卒,幾近大家有份,全都給分了。故此就連尖兵也不免帶了三分酒意,再加上被迫分出很多人手來把守新擄獲的晉人,以及底子冇猜想到營內另有人敢逃竄,警戒性大降,竟然被裴該一起有驚無險地蹩到了營地的一角。
裴該細心地考慮了半晌,抬開端來藉著昏黃的星光,大抵判定了一下方位,最首要的是——找到了洧水的方向。
洧水是中國有記錄的最陳腐的河道之一,《詩經》中即有“溱與洧,方渙渙兮”的詩句。此河發源於河南郡陽城縣境內,迤邐流向東南,終究注入潁水。估計胡營的位置是在洧水東岸,洧倉之南,許昌西偏北方向,比及天明以後,他們拔寨出發,是必然會渡洧而西,返回許昌去的。在這類環境下,石勒或許會判定本身往東逃了吧——本身必定不會跑去許昌啊,為甚麼要往西?莫非想要逃回洛陽去嗎?洛陽已是死城,如同司馬毘那般出逃之人絡繹不斷,相反入洛而自蹈死地的則幾近絕跡。
恰是因為這層乾係,河東裴氏曆次風波中的孑遺纔會緊靠司馬越,此中裴妃的三兄裴邵乃是司馬越的謀主,而裴該本人也纔會伴同出征。裴邵字道期,不但文采斐然,並且善於擊劍,更首要的是,他勉強算是一名合格的政治人物和軍事統帥,隻可惜先司馬越病死在項城了……不然也輪不到王衍那廢料獨掌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