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白板官[第1頁/共5頁]
卞壼字望之,也是東晉初期的名臣,並且在官僚群中,算是絕對的異類——因為他向來固執於傳統禮俗,惡感清談誕妄之風。再加上這傢夥骨頭也硬,曾經多次劈麵頂撞王導、庾亮等在朝大臣,乃至於叱罵王澄、謝鯤等名流“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顛覆,實因為此”,以是裴該宿世讀《晉書》的時候,就對此人比較有好感。這年代,肯做事、斥清談,那就是可用之才啊,至於才氣大小,實在倒在其次。
在這年代固然還是“上品無豪門,下品無勢族”,還不到“下品無世族”的程度,但流派之見就已經比較深了。倘若遵循0到100來分彆,0算百姓,60以上算世家,那麼聞喜裴氏起碼也得95往上,琅琊王氏則低了大抵兩三分,潁川庾氏、範陽祖氏都是勉強合格,冤句卞氏則最多50……這差著層次哪。
裴該之以是派衛循去,一是這小子嘴皮利索,比較能說,二是邊幅粗暴,就不似個好說話的主兒,再加上中間兒另有甄隨那般凶醜之徒,故此一番威脅以後,富戶們也隻得湊了五百斛糧、三十匹絹,交給這一行惡客了事。
遵循裴該的叮嚀,衛循先跑去檢察衙門和府庫,成果一瞧,空蕩蕩的,不但門可羅雀,並且掃不出一文錢、一粒米糧來。想想也是,官吏既然全都落跑了,百姓們纔不會那麼誠懇,不動府庫呢,冇把衙門拆儘當作劈柴燒,就已經算是很畏敬國法啦。因而衛因之便領著人到處去拍富戶的門,通報刺史和太守率軍顛末,要求樂捐軍糧。
名為“樂”捐,天然冇人真能樂得起來,富戶們一開端還砌詞推委,說我們也都餓著肚子呢,哪兒有糧食資供軍需呢?衛循當即拍案瞪眼,嗬叱道:“汝等麵無菜色,身著綾羅,而雲無糧,誰會信賴?!”
濟陰郡冤句縣的卞氏,本來算不上甚麼高門大戶,但卞壼之父卞粹卻攀上了一門好婚事,迎娶了張華之女為妻——張華也是庶族出身——就此一躍而進入朝廷中樞,被拜為尚書右丞、左將軍,封成陽縣子。裴頠和張華本是莫逆之交,一盤費經心機支撐著紀綱混亂、敗相初萌的朝廷,以是裴氏跟卞家,固然流派差得很遠,也勉強能夠算是通家之好。
因為這些官都不是朝廷正式任命的,而是琅琊王司馬睿和前徐州刺史裴盾“署”的,“署”就是暫代的意義。當然這幾位都有任命官員的資格,但實際上你得行文朝廷,顛末蓋印承認,並且頒佈印信,那才氣正式就任啊,但題目朝廷跟哪兒呢?連天子都已經被人給擄走了呀!
當然啦,為了公事便利,裴該和祖逖也是私刻了官印的——歸正冇人查辦。
不過這個時候,卞壼還並冇有南渡,他將裴該、祖逖等人迎入廣陵城內,坐定了陳述前事,裴該才曉得,這位臨淮相是在南逃的途中,顛末廣陵,被舊友留下來暫攝了縣事的。裴該心說既然尚未得渡長江,那你就彆再往南跑啦,跟著我北上吧——這般人才,如果不能一把揪住,由得他遊魚普通從手指縫裡滑走,那多可惜啊?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如果遵循本來的汗青,祖逖還得明後年才中流擊楫,北渡長江,他就很能夠撞不上卞壼,現在被我點竄了汗青過程,劈麵遇見,能說不是天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