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民不可輕也[第3頁/共5頁]

石虎出此下策，還真不是甚麼沉思熟慮、幾次衡量後得出的成果，而純出本能——晉壘難克，除非用性命來填，則冇太大用的性命，我這兒有得是啊。因而張豺尚未返歸營中覲見之時，他就已經派人北歸，要求把農夫們全都構造起來，擯除而上山道了。

第一道塹壕，間隔兩側四壘已經不敷三十步之遙了，覆蓋射擊很難再傷到踏壕之敵，而若劈麵直射，因為間隔太近，能力也打扣頭。壘中晉卒幾近直麵那些渾身浴血、臉孔猙獰扭曲，幾近不似人間生靈的不幸農夫，對方目光中那病篤的光芒，彷彿刹時便會飄零而至麵前……幾名弓箭手驚駭到了頂點，不由大呼一聲，拋下兵器，掉頭就跑。軍吏連殺數人，卻亦不能製止。

隻聽無儘的慘叫、嗟歎聲中，崛起一聲暴喝，一名羯卒手挺刀盾，就踩著農夫的屍身，朝比來一處晉壘直躥而上。其人尚在半空，高低無所依托之時，姚弋仲及時一箭射出，正中其肋。那名羯卒倒跌下來，半個身材恰好伏在壘上，卻還不死，一邊大口吐著血沫，一邊探出刀去，有氣有力地朝著麵前的晉卒揮砍。

張豺幾近被身後親兵所撞倒，無法之下，隻能咬著牙關持續朝前猛衝。擺佈襲來的馬隊紛繁拉弓放箭，張豺倉猝揮動騎矛，將來矢一一撥落。

轉眼之間，敵騎已至麵前。張豺大呼一聲，騎矛抖處，已將一名敵馬隊刃扒開，隨即複起一矛，正中其肋。頓時騎士慘呼翻落，倒掛在坐騎一側——因為腳踩馬鐙，不能及時脫開之故。張豺將身一縱，左手扳住了鞍橋，就待翻身而上。

陳安當即向劉央請令，說堡壘未完，而賊軍奄至，估計小姚守不住；且賊軍方大集，他卻連策應兵馬都冇有，一旦被仇敵咬住，即便想往下撤，難度也相稱之大——除非甫遭敵就走，但我看小姚不似那般怯懦之人啊。

人擠人、人挨人，渾若一體，死者為生者所推搡，生者轉刹時又化作一具血肉恍惚的屍身，有若大水滾滾，所經處塹為之平、壘為之崩……

姚弋仲及麾下晉卒見此情狀，無不膽戰心驚——向來戰陣之上，最怕遇見泯不畏死之敵了，但麵前這些“仇敵”不是不怕死，而是被逼前來送命，那就更加可怖。弓箭手被迫幾次扯動弓弦，射出一輪又一輪的箭矢，但他們畢竟隻是輔兵罷了，練習強度有限，不成能切確對準，根基上都是朝向必然範圍覆蓋射擊，不免漏網之魚。何況即便身中數箭，乃至於嚥氣者，也有不但不倒，反倒被身後農夫推搡著屍身還持續朝前滑動的……

但是山道過於狹小，行列又極擁堵，山上更擯除著後續農夫不管不顧地持續朝前頂，則前麵受創或吃驚之人，即便想逃也無路可走，隻能被身後的同袍推搡著持續向前……間中有幾個想要爬上兩側的山崖，但不是跌落下來被大眾踩成肉泥，就是被羯兵放箭活活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