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豪賭[第4頁/共5頁]

要說本來石勒的權勢，也就跟關中裴該差相彷彿，現在被裴該奪走了西河、太原等地，此消彼長，則大大落在了下風；何況晉地又不是隻要關中，另有河洛，另有江南啊，則以三到四倍之勢，積聚數年後，說不定就會變成六比1、八比一了，到時候這仗還如何打？

“臣即以張太傅所言，漢季三國事作比。劉備為關羽複仇，儘發蜀軍，溯江東上，其兵甚眾，東吳屢遭喪敗，孫權連番乞降。當是時也，皆雲吳必亡而蜀將連帶長江，直至海濱，但是陸遜施謀，孫桓逞勇，夷陵放火，劉備僅以身免，西蜀就此一蹶不振。何故如此啊？吳人高低一心，更加絕無退路，乃為困獸之鬥，始能夠小而破大也。

“以是可知，小不成以耗大，但能夠奇襲之，而奇襲要在破釜沉舟，一往無前，若其瞻前顧後，覺得或可久持，則必無勝理！”

石勒聽其所言，不由皺眉，便問：“然聞卿之意，我敗局已定，不如東向稱臣，以免子孫受辱不成麼？”

石勒扶案沉吟很久，緩緩地說：“六年，倒是也不長……”然後抬開端來問張敬：“卿覺得太傅之謀如何啊？”

張賓的意義，就是先謀守備，再待仇敵有隙可趁。而張敬的意義，是我感覺目前仇敵就有隙可趁，我們恰好全軍壓上，豪賭一把；若欲緩緩積聚，恐怕時不我待。因而石勒再扣問其他幾小我的定見，程遐、郭敖附和張敬，而徐光天然站在張賓一邊了。

張賓拱手勸諫石勒道：“陛下，小大之勢，當然不能純靠積聚來竄改，但但是以而趁敵之弊，等候機遇。我看晉人亦非無隙可趁——裴該在關中有自主之勢，洛陽與之頗生齟齬；且裴該乃與祖逖盟，而祖逖久病不起，一旦去世，荀氏等多欲奪其兵權，洛陽民氣必亂，而裴該亦將趁霸術篡。江南王敦，夙來桀驁，必不平裴，則晉之分裂可期。唯望在此之前，我趙保守岩阻，徐圖積聚，靜觀其變；待其自分，方可如張中書所言，施以雷霆一擊。”

按照張賓的預算，裴該即便獲得西河、太原二郡，也隻是拿到一個爛攤子罷了，必須先施助饑民，穩定局勢，短期內應當不會再向樂平、上黨用兵。

張賓聞言大驚，忙道：“不成，我軍才經喪敗，士氣不振，況乎欲得一郡，三月之聚，欲取一州，三歲之聚，今賦稅豈足資供如此大肆啊？且尚須東備慕容、北備拓跋、西備裴該，南備蘇峻，若儘起幽、冀之兵，不免四周受敵，尚望一戰而伐人之國，破人之都，可乎？此乃懸危之計。”

張賓還待開口勸說，石勒卻擺一擺手，說道：“我寧奮戰而死，毫不困頓自滅。今當以十萬雄師、千裡國土，儘押上做一豪賭，勝則天下可有，敗亦不失為義士！”隨即又一拍桌案：“朕意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