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欺之以方[第1頁/共5頁]
幸虧路途也不甚遠。支屈六的大帳就紮在許昌城的正中間位置,推倒幾棟房屋,平出一片空場,裴該前幾日也曾經遛躂著路過的,還不至於丟失方向。等他衝近大帳,早有胡兵過來一把扯住韁繩,坐騎把胸脯一挺,雙蹄揚起,刹時“刹車”,裴該這下是完整坐不住了,直接順著馬屁股就出溜了下來……
以是他在稟明裴氏以後,還是來插手宴席了,並且固然隻接管敬酒,本身不敬彆人,仍然保持著高門世家該當有的傲慢姿勢,卻在酒過三巡後,主動端起杯子來朝世人一讓:“且讓我等恭賀主公此番班師吧。”趁機敲死了“主公”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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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昌雖號中原大邑,畢竟跟後代的都會冇法比,最富強經常住人丁也不過二十多萬,曆經兵燹,現在所存者還不到五千,主如果跑不動的老弱婦孺。石勒本部兵馬多為幷州胡、羯,約五萬之數,詐稱十萬,去歲渡河南下,一度攻掠冀州,本地郡縣布衣被擄或主動跟班者九萬餘口,厥後謀拒襄樊失利,喪失不小——那些冀州布衣大多被分給各軍做輔兵、伕役,並冇有效他們耐久添補許昌、潁陰等城的籌算。
裴該就趁此機遇越跑越遠,固然背後仍然會綴著兵丁,卻已經不敢再禁止他遠出了。短短幾天的工夫,裴該就把許昌城內大街冷巷大抵轉了一個遍,唯獨為避懷疑,冇有靠近過幾座城門。
但是他前後兩次設騙局,想要看裴該的笑話,卻都被對方輕鬆化解——曲彬說甚麼“幸運得脫”,但那真能是幸運的事兒嗎?程遐細心研討過裴該對孔蕢的說辭,起首得出的結論就是:此小人丁舌便給,實有乃父之風也!
膽小,不怕死,能言善辯,再加上得了石勒的寵任,前程乃無可限量也。與之為友,可為奧援,與之為敵,後患無窮啊!此人隻可欺之以方,不能正麵放對。
再往深裡想一層,石勒向來鄙薄那些清談之輩,他毫不會是因為裴該能說,纔將之招攬到幕中來的。裴該年紀悄悄,除了家傳的學問、辯論伎倆來,他還能夠有甚麼好處?傳聞寧平城之戰後,王衍以下,晉之王公大臣大家觳觫,紛繁請降,就隻要裴該一個果斷不降,還曾經起意要謀刺石勒。此番裴該痛斥孔蕢,也正說瞭然這小子膽量極大,且不怕死——真靠幸運便能嚇走孔蕢嗎?或者純靠口舌之利?曲墨封你說得好輕鬆,那你如何不去嚐嚐看?!
裴該內心“格登”一下,心說莫非是孔萇不依不饒,又再派人來了?那廝的貪婪倒是大大出乎我的料想以外啊。問那騎士究竟何事,對方也不肯說,隻是把馬韁交到裴該手中:“將軍喚得急,小人已自裴先生下處一起訪來,深恐將軍怪責,還請裴先生速速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