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求告[第2頁/共4頁]

兩名侍女端著一張矮幾過來，擺放在荀灌孃的麵前，隨即出去打水以備主母卸妝、淨麵。貓兒則從匣中取出一麵銅鏡，寶貝似的雙手攏抱在胸前。

荀灌娘悄悄歎了口氣：“汝夫之事，我也略知一二——本有暢達通衢可行，惜乎為汝叔所誤矣！”

荀灌娘有些冇好氣地反問道：“似汝這般，豈是求人之道？”

辛氏倉猝辯白道：“一樹之葉，另有枯榮，何況兄弟？且三叔實非我夫一母同胞也……”梁肅是後妻所出，梁緯和梁綜纔是親兄弟——“……平常也難以束縛之。夫人明察，我夫昔在馮翊，提疲弱之旅，與胡寇苦戰七日，血染衷甲，幾近不免，乃為部曲挾製而走；既返長安，乃請以重將守馮翊，索綝不允，改任衷正，孰料衷正遇胡便逃——賢與不肖，由此可知。我夫返來後，亦深自責，每欲為國度而死，現在竟以無罪之身，罷為黎庶。今使我求夫人，非謀功名，是欲為裴公效力，以贖前愆——不然，乃可踵衷正而走矣……”

貓兒悄悄從前麵捅了荀灌娘一下，抬高聲音問道：“此人是誰啊？她夫婿又是誰啊？”

那女子答覆道：“民婦來意，以夫人之高貴，天然瞭然，何勞動問？”

裴該還在長安城內的時候，很多家屬為了避嫌，尚且不敢猖獗；比及裴該率兵出征了，荀灌娘門前遞帖之人數量驟增，連續幾天，都忙得她筋疲力儘。故此當她隨口一句話——還真不是摸索，她這會兒冇這精力頭——說得貓兒羞惱以後，便忍不住喟歎：大戶難嫁啊，你瞧我現在多頭疼，莫非你還能比我強不成麼？

那女子當即抬頭，麵向荀灌娘，不管荀氏還是貓兒，一見之下，都不由大吃一驚——人間竟然有如此斑斕的女人！

倒也確切是寶貝，此鏡徑廣半尺，光滑瑩徹，以紫檀為架，並嵌八寶，還是裴該大荔之戰中的緝獲品呢——也不曉得是哪名胡將從多麼權朱紫家劫掠來的。不過當日裴該把這麵銅鏡送給老婆的時候，神采卻彷彿有些遺憾，還說：“當代之鏡，也便如此罷了，聊助卿清算頭麵吧。”

——————————

荀灌娘重視到了貓兒的神采，不由悄悄感喟道：“汝若入我家，則如本日之事，也不成免——我尚難以對付，何況汝呢？”

荀灌娘嘲笑一聲：“既無罪，可自向朝廷申述，而竟使其婦來見我——汝夫還算是男人麼？！”

貓兒謹慎翼翼地展開木架，安好銅鏡，然後爬上榻來，為荀灌娘一一摘除假髻上的金玉金飾。荀灌娘忍不住又發牢騷：“竟日戴著這些，還要求體不能敧，頭不成斜——不想做婦人竟如此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