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我家得天下非正也！[第3頁/共5頁]

華恒說對啊——“昔董承謀亂，事涉董朱紫，曹操乃求殺之，漢帝以朱紫已有妊，累次為請，而不能得，董朱紫終為所害……”

華恒歎了口氣，便道：“陛下，得人密報，明達於害裴右衛之前夕，曾與朱飛及大長秋梁公私語移時，則朱、梁二人，恐怕不能遽逃懷疑。臣進宮時，右衛已奉大司馬之命，拘繫朱飛，且往收取梁公——皇火線有孕，恐其惶恐傷身，還請陛下慎勿使皇後知此動靜為好……”

因為這位尚書令姓華名歆字子魚，華歆生華表，華表生華廙，華廙生華恒——就恰是門下侍中華敬則的遠親曾祖父！

這兩支利箭恰好插在司馬鄴的痛點上，他當即跌坐於床，渾身觳觫，半晌無言。

華恒說是啊——“昔曹氏逼炎漢，其跡殘暴，故此鼎祚不久；今宣、景、文三世逼魏氏，所為更有過之，彼蒼豈肯庇佑啊？諸藩造亂，胡羯縱橫，是知天厭晉室久矣。若無大司馬，恐怕長安早陷，晉室早亡，陛下亦將與孝懷天子共罹難，安得更做天子數歲啊？

司馬鄴這就籌算禪位，雖出裴該料想以外，卻也在道理當中——他接過詔旨後，不由先瞥一眼中間兒侍立的裴嶷和裴詵，心說：本來裴子羽明天往見華敬則，是說這事兒去了……這很好啊，華恒乃中朝重臣，不是我的部下，由他去規勸司馬鄴，我的身上就潔淨了。

就是這句話，終究壓服了華恒，因而和裴詵密談很久，籌辦好了遊說司馬鄴的言辭，這才入宮覲見。為了打單司馬鄴，華恒不但僅僅隱去姓名，就把當年自家曾祖所做之事備悉道出，完了還說：

總而言之，曹髦本身犯了不孝之大過，死不敷惜，而司馬氏則是無辜的。太後令中說：“此兒便將擺佈出雲龍門，擂戰鼓，躬自拔刃，與擺佈雜衛共入兵陣間，為前鋒所害……”司馬昭本身也說：“臣懼兵刃相接，即敕將士不得有所傷害，違令者以軍法處置。騎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濟入兵陣，傷公至隕……”

由此裴詵就勸說華恒，說你還記得你曾祖父做過的事情嗎？“公今從所請，使天子禪，可成奉璽斂容之美事，而不複搜宮取後之惡聲也！”

就此把曹髦遇害的顛末，備悉報告一番，最後還說：“崇高鄉公既死，百官莫敢奔赴，唯安平獻王（司馬孚）枕其屍於股，慟哭之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文天子問陳穆侯（陳泰）：‘天下其如我何？’穆侯雲：‘唯腰斬賈充，可稍稍以謝天下。’文天子卻道：‘卿請思其次。’穆侯雲：‘但見其上，不見其次！’然文天子終歸咎於成濟，而不及賈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