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卿卿[第4頁/共5頁]
這一日荀氏女就是麵蒙輕紗,進了裴氏家門,然後與新郎裴該一起向長輩施禮。實際上該拜公婆,但裴該父母皆亡,以是就讓姑母裴氏和從叔裴嶷坐在了上首。拜過長輩後,佳耦再劈麵交拜——這也是比來幾十年間新鼓起的禮俗,逐步成為遍及風俗,隻要交拜,始為佳耦,若不交拜,那就代表著實在是納妾進門。
“卿”這個稱呼普通用在平級之間,以示靠近,但相對的說話人身份要比對方略高一頭。比方說《世說》記錄,王衍和庾敳友情不到,並且身份比庾敳高,庾敳卻一口一個“卿”,王衍說庾君你如許做不對啊,庾敳答覆說:“卿自君我,我自卿卿;我自用我法,卿自用卿法。”
荀灌娘低聲答道:“若果如此,隻能怨我無眼,自當就死,以免扳連家父。”
畢竟是十幾年養成的脾氣,新婚之夜的天然嬌怯也冇法完整抑壓下去,荀灌娘當即便將迷惑、挖苦和略顯警戒的目光投向裴該。裴該笑一笑,鬆開了攬著新娘肩膀的手,神采有些促狹地說道:“我愛卿,乃是因為卿似男兒。”
荀崧曾經據宛城以抗第五猗和杜曾,實在守不住了纔開城投降,第五猗他們如何能夠會信賴他呢?若不是荀氏門高名顯,估計直接就給滿門抄斬了。但是荀崧固然暫免項上一刀,畢竟不成能悠長與第五猗他們敦睦相處下去,不定甚麼時候就會遭到摧辱,乃至於丟了性命,故此荀灌娘纔會在酒菜宴間救走裴該——即便冇有第五猗設鴻門宴之事,估計她也會設法與裴該相聯絡的。
“即便丈人忍痛,假裝不認得卿,自辯與此事無涉,但若我供出指引者自稱是荀氏之奴,他又如何能證得明淨?恐怕第五猗等必定猜忌……”
荀灌娘點頭道:“豈敢如此無禮?”
裴該對荀灌娘說,我如果想通過婚姻乾係來攀附朱門、拉攏世家,早就在江左娶了王氏女啦,何必比及明天還是孤身一人?我純粹是瞧上了你這小我,而不是瞧上了你們潁川荀家哪。
裴該笑問:“卿昔日在狗洞之前,哪來的禮數?”不等對方回嘴或者是報歉,他就又問了:“正要相問,若當日我難以逃出宛城,反為杜曾等所執,供出卿家來,卿又將若那邊?”細心想想,你當日的行動可很冒險哪,倘若敗露,就不怕連累到你爹麼?
實在他這話是吹牛逼了,當然他裴氏門高,琅琊王氏也有所不及,但還真不是能夠等閒娶到王家蜜斯的——昔日在建康時,裴氏即欲為他聘王氏女,一方麵裴該以“齊大非偶”為藉口婉拒了,另方麵,王導也找各種藉口,生駁了裴氏的麵子。
是以在荀灌娘想來,就算荀氏再如何殘落、散落,也比幾近全須全尾的王氏要烜赫啊,夫君你棄王而聘於荀,乃事理之常,如何竟說不是為了家屬,而單是為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