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畫蛇不必添足[第1頁/共5頁]
何況我軍雖眾,猛攻大荔一日,士卒亦皆怠倦,士氣也不抖擻,敵雖遠來,倒是生力勇銳,即便隻要兩萬之數,恐怕亦難拮抗——這還冇算甄隨所部,以及尚不知身在那邊的郭默呢!
但是到了未時擺佈,俄然有士卒來報,說喬車騎率數十騎殘兵來至陣中。
眾將都勸,說這大荔城必定是攻不下來啦。本來計算著,喬車騎虛張旌幟,能夠利誘裴該,又可牽絆裴該、甄隨等兩日以上,則我們起碼有兩天半的時候能夠攻打大荔城。隻要阻斷了大荔表裡的動靜,哪怕裴該殺到身後,我們先一步踏進城去,他也無計可施,更不敢直逼城下。可現在裴該跟我們的確是前後腳分開的郃陽,最晚明日白日必定就追來了,則我軍背倚敵城,還如何與之對決啊?
荀灌娘另有點兒含混,問道:“我見胡寇喪失雖眾,尚不致敗,如何不清算城下遺屍,便即退去了?得無有詐乎?”
劉粲在大荔城下,批示諸軍猛攻城防,卻連續數次都被晉人逼退了返來。
環繞著劉粲攻伐關中,各方權勢俱懷深謀,各欲待時而動;而跟著戰事停頓的並不順利,明眼人都能看出胡漢雄師其勢已衰,恐怕終不能穿魯縞,遑論裴該所部百戰精銳?因此大多蠢蠢欲動起來。目前一石投水,波紋臨時泛至平陽、河東、河內、河南,尚不能撼動河北局勢,但是北有張賓,南有王貢,也都運營著因劉粲之敗而從中取利。
諸將紛繁擁戴王騰之言,劉粲無法之下,隻得黯然允準,並說:“我已命大將軍(劉驥)去取渡口,晉人守卒未幾,此時料已克陷,則我軍連夜急向渡口,尚可得著半夜的安息,再分兵築壘,晉人或不敢近逼——逼則必為我所蹉踏!”
劉粲不由瞠目道:“如此說來,裴該已與甄隨合兵,或將直撓我後麼?!”
右車騎將軍王騰便道:“為今之計,隻要放棄大荔,揮師東向,去奪渡口。若得蒲阪渡在手,退路可保,糧運也當不匱,我軍可背河下陣,試與晉人決鬥。”
本來也是意猜中事,此城高大、安穩,守卒數量固然未幾,用來守備這一麵城牆,也勉強敷用了。按照劉粲多年來行軍作戰的經曆,隻要守兵士氣不墮,將領不生怯意,這般城池,等閒守個三五天總歸不成題目——因為己方並冇有大型攻城東西啊,純靠蟻附而登,相稱於守方五人當我一人,哪兒那麼輕易衝破得出來?
但劉粲既不清楚城中調劑,並且已下了全軍押上的指令,一時候也難以重整行列,分兵他往。就如許,血腥的攻城戰持續了大半個白日,直至午後申時,北城之下,堆滿了胡兵的屍身,城壕當中,到處翻滾著黏稠的血漿。
裴該既然殺出了大荔城,他在我們北方,可見運路已斷,並且北歸夏陽、涉渡返國的門路一樣不通。莫非要就此放棄對大荔的攻打,倉猝北進,距城在二十裡以上,再尋合適的處所立營下壘,與晉人決一死戰嗎?北方滿是平原地形,無險可守,倘若倉促對決,我軍士氣不振,難有勝算;倘若立營守備,一夜之間,堡壘如何可成啊?並且糧道既斷,我又能守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