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龍喉下有逆鱗[第1頁/共5頁]

所謂“戎服”，固然也是窄袖著褲，畢竟衣衿是要長過膝蓋的，褲腿也是要掖在靴子裡的，或者套在襪子裡。但是他現在隻著農夫普通短衣，下襬方纔過襠，襪子塞在褲腿內裡，這般模樣就很不成體統啊。彆說天子了，就算淺顯士人後輩敢這麼穿戴見人，也必遭長輩嗬叱乃至是責打。

“江上來報，蘇峻既入建康，即縱兵大掠，侵逼士人，窮凶極暴，殘暴無道，南人無不切齒悔恨之，而欲餐其血肉、寢其外相。倘若誤覺得是朝廷授意，則南人終不肯降，且王師申討時，亦必堅拒，所過不免搏鬥，恐失陛下仁恕之意！”

可就裴該換穿衣服的這半晌時候，荀後細一思考，終究回過味兒來了，當即又勸說道：“蘇賊辱及姑母，陛下一時情急，實在想岔了。陛下欲出兵南征，且不說前日祖公等便言不當征，即便不顧國度，亦當顧念姑母安危啊。今姑母在蘇峻手中，投鼠忌器，王師豈可倉促臨江？”

裴該若著寬袖袍服，估計荀後這一拉扯，都能把他袖子給扯裂了；何如他穿的是窄袖衫，使得荀後直接揪胳膊，裴該連扯兩扯，不但扯不開，反倒感受自家膀子發麻……無法之下，隻得臨時止步，旋將手中書奏遞給荀後，說：“我欲伐蘇峻，乃不及換衣……”

普通以為，朝廷重臣，特彆是宰相，首重在德，其次方為才學，唯有能以德望統領百僚者，纔有資格立朝秉政，燮理陰陽。裴詵固然也耐久搞諜報事情，但他本人是一向站在明地裡的，特彆久居長安，與同僚都很靠近；王貢則始終躲在暗影裡，且耐久出鎮東方，跟他麵善的人還真未幾。何況誰謂王子賜而能有“德”了？

裴嶷說了：“陛下此前不明申司馬睿為背叛，驟興討伐之師，一為中原不決，不宜南征，二則以其勝朝遺緒，不忍加誅，而望其幡然悔過也。今若趁其內鬨而往攻其城，當然機會大好，何如蘇峻本國度罪臣，南渡不久便行此誕妄之事，一旦天兵繼之，南人或覺得蘇峻實為偽降之間者也。

以是這份諜報的內容非常詳細，說蘇峻當日入府，是如何逼迫裴太妃的，太妃如何寧死不從，蘇峻乃將王彬等所俘士女押至府前，命軍士一一虐殺，以打單太妃。太妃畢竟心腸軟，等殺到第四小我的時候——內裡冇有王彬，職位如此顯赫之人，蘇峻不到萬不得以，還真不捨得宰——終究被迫低頭。

裴嶷等人，特彆是熊遠、陳頵等諫臣，對於天子常常穿戴戎服視朝，皆感不滿，常進忠告，裴該假以不忘戎事為由給勉強敷衍了疇昔。因而裴嶷就以裴家長輩的身份，改向皇掉隊言，懇請皇後勸諫天子，乃至於拐個彎兒，寫信給在關中的荀崧，請他幫手跟閨女打號召。至於天子平常在宮裡如何穿戴，他們見不著，也管不了，但若裴該明天這副模樣落到外臣眼中，必將激發軒然大波啊，荀灌娘又如何能夠不加以勸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