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救民[第2頁/共5頁]
“明公所言是也,倘若我等光複西河、太原,兩郡府庫皆空,即便野民也在餓死邊沿,則勢不能以此為按照,複向樂平、上黨,以收取全並了。何況昔日幷州饑餒,數萬‘乞活’漫衍於冀、幽之間,遂使關東大亂;倘若本日複見此景,隻恐河東也難安定……”
隻是裴該卻並不象裴嶷那麼歡暢,隻是悄悄點頭,說:“福兮,禍之所伏啊……”
世人聞言,都不由微微一愕――我們在研討戰局,大司馬你如何俄然間不幸起老百姓來了?兵危戰凶,本來老百姓就會遭難啊,又豈止吃不飽這麼簡樸?如果兵戈還須考慮百姓是否得安,這仗還如何打法?
火線局勢俄然間翻轉,來了這麼一出,確切出乎裴該的料想以外,初得奏報,他也是大喜若狂,乃至於“彼蒼護佑”之類科學設法,也曾經在腦海裡打過幾個轉。但等表情安靜下來以後,細細一想,事出必定有因,就邏輯上而言,這既屬偶爾事件,卻也是情勢生長的必定成果。
說到這裡,略作停頓,然後抬高聲音說:“我來時亦細籌思,覺得羯賊不必遽滅也。羯賊若滅,功在社稷,而至望輻湊於洛陽,且所餘巴氐,癬疥之患,天下等若一統。而既一統,其誰願複興兵戈呢?恐怕阻力反將更大。不如先大破羯,但趁其未滅,便成其事,然後即以滅羯之功,儘歸大司馬統統,使聲望一時無兩,天然巴氐不為擾,而江南不敷懼了。”
想當初普天下多為晉土,河東、平陽卻為胡漢所據,以是司馬騰領著“乞活”隻好向東跑,到冀州去就穀。現在平陽、河東已被光複,倘若我們再北上篡奪了西河、太原,那你說幷州的饑民是會東奔去憑藉“故主”石氏啊,還是會沿著大道朝南邊兒來呢?一旦被他們把平陽乃至河東都攪亂嘍,恐怕短期內,我軍是休想再對境外用兵的了……
裴嶷接過裴該遞過來的郭殷之密書,一目十行看了,不由喜出望外:“真是天佑我也!”躬身見禮道:“臣為明公賀!”
實在裴該早就關照過,份屬嫡親,除非大庭廣眾之下,不然叔父不必過於拘禮,但裴嶷還是不動聲色地逐步放低了姿勢――而就實際上來講,他跟裴該不是簡樸的上下級乾係,“長史”之職,本來就是大司馬幕府的私屬,則自稱“臣”而敬稱“明公”,也是符合當時宦海風俗的。
彆看裴嶷暗裡跟梁芬商討,提到過甚麼“大司馬仁厚之名”,但其實在貳心中,“仁”並不首要,亂世當中,“力”才最首要,“仁”不過是建立大義名分,招攬故晉士人的大要文章罷了。以是裴該說怕太原、西河兩郡百姓饑餒,裴嶷並冇當一回事兒――比及天下大定了,再緩緩撫安不遲啊,現在嘛,就算他們為破羯作了捐軀吧――但是一邊兒編來由,一邊暗中策劃,本來這還真不是一個政治題目,而是一個軍事題目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