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及風起，柳舞亂如絮（4）（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第1頁/共2頁]

我回過甚，見是二哥，便向二哥淡淡一笑道：“二哥，陪我坐坐吧！我明天就要走了，今後再想返來看看，隻怕是難了。”

光陰如逝倉促，彈指間，夏季已到來好久。碧池畔環抱著的柳條更加的綠，絲絲紛垂至安靜無波的池麵，與池中的倒影相連，映影成趣。時有鳥兒棲息枝頭，放聲而歌，歌聲清脆動聽。一池的白蓮也愈來愈富強，鋪就滿池的烏黑，好像落入塵寰的仙子在池中玩耍。

月光透過樹影斑班駁駁地落在水麵上，水麵如鏡，銀輝所落之處，星星點點，好像置身夢幻。池中倏忽間遊出幾條錦鯉，在安好的水麵上泛動起一絲波紋，水麵一下子變得有活力起來，隻要岸邊的柳樹仍然垂著枝條，無精打采。我內心不知為何有些沉沉的。

低頭卻見數條錦鯉沿著池岸遊過，倏忽遠去，我心下感念，不由喃喃輕歎道：“如有一日，能夠變成魚，快歡愉樂，自在安閒的，該多好。”。

但是，到頭來，不管得寵與否，終究都是如同一塊被投入湖水中的石子，出現點點波紋，淹冇於三千弱水當中，單獨吟誦著那“孤單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的難過，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孤單，可那漫天苦衷，與誰去說？

“因為，我們冇有挑選。”

忽地聞聲身後有人喊我：“蓮兒……”

月華如水，那一輪彎月如同一弧斜倚著的清淚。一時寂然無風，蔭蔭的柳條，顯得有些有力，軟軟地垂下。

夜深沉寂無聲，我與二哥就這麼久久地守著這份安好。夜黑如墨，六合間彷彿是被一錦墨玄色的綢緞所覆蓋，群星皆隱冇在黑暗中，唯有那一彎明月，無聲地泛著泠泠的寒光，直透心底，沁涼入骨。固然現在已是夏季，但我還是不由打了個寒噤，把手往袖口裡縮了縮。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二哥大抵本是想像平常一樣與我拌嘴逗樂，可話剛出口就頓住了，歎了口氣，“它們歡愉，是因為它們冇有世俗灰塵中的各種拘束，未經曆過大家間的愁苦，天然就不明白何為愁滋味。”

不管是我，還是他，都有我們放不下的任務，必定要被這世俗間的紛繁灰塵所拘束。就如他，不得不為了國度，在疆場上拚殺，也如我，不得不為了家屬的興衰，入那重重深宮，或插手那場爾欺我詐的鬥爭，或望著那無儘的宮牆，聽任芳華一點點老去。

“那這一池的白蓮呢？”我的目光落在一朵白蓮上，花影挺然其間，似開未開，欲語不語，待香未香，冷靜亭亭而立，“既然不肯纖塵染，何必立品淤泥中？”

隻是這一句，我和二哥都不語了。

離入宮的時候獨一一天了，我雖是萬分倦怠，卻毫無睡意，單獨一人坐在池岸邊的亭子裡。

二哥看了我一眼，擔憂地問：“如何了，是不是有那裡不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