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微雨紅塵,淅瀝解人愁(7)(從此蕭郎是路人)[第1頁/共2頁]
他緩聲答道:“也不是常常,隻是方纔皇上召臣進宮有事商討。”
雨垂垂大了起來,紙傘已經不能同時遮住兩小我,雨水斜打下來淋濕了半邊衣衫。軒然伸手將紙傘悄悄向我頭頂移偏了些,雨水儘數落了他渾身。
軒然好久都未再開口,直至雨勢漸小,才淡淡說:“走吧!”
但是有些話又不得不說清楚。正如二哥所說,尹軒然插手科舉入朝為官,多數是因為我。可現在我已是待選的秀女,不管如何,這紅牆四周間的六合,便是我此後統統的人生。而他,是不屬於這個皇宮的人,他自有他的抱負與尋求,他也終會在今後的光陰裡碰到心儀的女子,一起踏遍山川,共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做一對神仙眷侶。
一把紙傘,撐起了頭頂小半邊天空,雨絲精密地交纏而下,被風一吹,輕柔地附在衣角,如盤絲洞中的蛛絲,縛住了心,勒得生疼。有些話,就如許堵在了喉間,開不了口,隻怕一旦開口,現在如許安靜相待的光陰也將消逝了罷。
見不遠處有一座空置的宮室,因而我們便臨時逗留在簷下避雨。我無言抽出袖間的羅巾遞了疇昔。他望著我,緩緩接過擦去臉上的雨水,羅巾沾水濕儘。我心念一動,泫然吟道:“‘公子天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孰不知,濕羅巾的是老天的淚,還是人的淚。”
我頓覺於心不忍,但還是狠下心來:“心淚?大人佛理精力,婉蓮自知才疏學淺,無從作答,隻願有些事,還得令大人明白的好。”
我隻依禮答了句:“大人不必多禮。”頓一頓,才又問道,“大人常常進宮來?”
“又或許,老天未落淚,人未落淚,是心淚。”軒然輕聲答道,似感慨,似感喟。
風又過,雨又斜,心漸遠,紙傘擺脫了指尖的束縛,飄搖著如失控的鷂子墜落下來,又被另一雙手接住,舉過我頭頂。“日晚雨寒,小主莫淋了雨,擔憂著涼。”陡峭的腔調,一如臣子對主子例行的問候,可又彷彿是伊人之間纖細的體貼。我微微抬眸,卻見此時的他眼底清澈,方纔出現的波瀾再也尋不見了。
我不自發地上前去,還未及移出半步,他也剛好翻上馬來,立於我身前微躬身道:“臣見太小主,小主萬福。”
我不知如何再開口,因而漫天雨絲間隻要二人無言相對而立。
我的喻意雖是牽強,但想必他還是明白的,因為這詩的下句便是“侯門一入深似海,今後蕭郎是路人”。
好久,他微歎,終道:“下官不打攪小主,下官先告彆了。”
我們之間隻能是過往,若我再不將我們之間的乾係劃清,持續膠葛不清,終究隻怕就如現在的漫天雨絲,不但束縛了我,也束縛了他。
“大人請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