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李沁梅】：最是人間留不住，刹那清歡（8）[第1頁/共2頁]

不知為何，我忽覺心底深深一暖，正愣神間，已聽皇後的貼身侍女錦簇道：“輦轎已經在外邊備好了，李蜜斯跟奴婢過來吧！”

我便這麼望著，想著，忽而輕笑一聲，不自發地喃喃歎道：“真是‘孤單梧桐深院鎖清秋’嗬！繁春的圓月也好，暮秋也如鉤新月也罷，哪怕是再腐敗再澄徹的月光，也落不儘這深鎖的天井，透不進這碧瓦紅牆，照不透此民氣的冷暖悲歡。”

到了儲秀宮已是月華落滿苑，我梳洗結束便躺倒在了榻上，原覺得怠倦了一天很快就會入眠，卻不想是展轉反側苦衷難舒。越是躺著耗時候越是難受，乾脆起家單獨一人來到庭苑裡漫步。

我忙福身道：“謝皇後孃娘。”

我終隻擺擺手道：“曉得了，你先下去吧。”

我單獨一人站在樹下，涼滑似水的月光傾瀉下來，怎奈不知是不是樹葉過分繁密，我各式尋覓，也尋不見哪怕隻要一星寥落的光影，就連旁側的宮牆，也被樹影遮去了一半。俄然間，我想起一句詞來，那是先生教會我識字後，我偶爾在一本詞集裡讀到的。

“隻是吹吹風罷了，哪來那麼多講究！”我用心放冷了聲音，淡然道。

皇後孃娘沉默了好一會，緩緩站起家走過來，親手將我扶起：“孩子啊，留你在我這裡安寢，是因為本日有你伴著，我實在太歡暢，一時粗心了，還幸虧有你提示！隻是這天的確太晚，車馬夜行實在不太安然，而留你在這鳳儀宮也確切有些不當。不如如許，你就在儲秀宮暫住一宿吧，你看如何？”

我走到庭苑花徑的絕頂，見有一株梧桐樹，樹影深深，亭亭如蓋。

“蜜斯你怎能夜裡坐這裡吹風呢，夜裡風涼，如果吹出病來可如何是好？”怎料我還未分開多久，皇後派來奉侍我的小丫環便追了出來，將手中的披風搭在我肩上。

那丫環定是不敢回嘴，隻諾諾道：“皇後孃娘號令奴婢要照顧蜜斯全麵，如果出了甚麼岔子，奴婢定是擔負不起，還望蜜斯包涵。”

待晚膳用畢，天氣已是一片昏黑，我正欲請辭，未料皇後孃娘又與我敘話很久，直至銅漏的刻度漫過了戌時二刻，我再三告請，方準予我分開。

聽得皇後孃娘此言，我心底大惶，鎮靜跪下道：“臣女本日應娘娘詔進宮，得與娘娘遊園且又共進晚膳，已深受娘娘厚愛，臣女無功無德，卻得娘娘如此恩寵，傳出去指不準會有人嚼申根子的。臣女位卑遭閒言無甚大礙，但娘娘您乃後宮之主，如果因臣女而獲謠偏私，那臣女定是罪該萬死。”

我才道了辭職欲離，卻又聽皇後孃娘出言：“這天這麼晚了，你出宮也不甚便利，不如就在本宮這裡暫住一宿吧！”

那便是李煜在《相見歡》中寫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