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1頁/共6頁]

褚遂良

天孫周旋兩間，蹀踱無以自處。母乃補救於中，使序行以齒，二女皆諾。及五可聞閨秀差長，稱“姊”有難色。母甚慮之。比三朝公會，五可見閨秀風致惱人，不覺右之，自是始定。然父母恐其積久不相能，而二女卻無間言，衣履易著，相愛如姊妹焉。

悒悒而歸，憂痛交集。又恐翁來視女，無詞可對。有姊丈官河南，遂命駕造之，年餘始歸。途中遇雨，休裝民舍，見房廊潔淨，有老嫗弄兒廈間。兒見王入，即撲求抱，王怪之。又視兒秀婉敬愛，攬置膝頭，嫗喚之不去。少頃雨霽，王舉兒付嫗，下堂趣裝。兒啼曰：“阿爹去矣！”嫗恥之，嗬之不止，強抱而去。王坐待治任，忽有麗者自屏後抱兒出，則芸娘也。方驚奇間，芸娘罵曰：“負心郎！遺此一塊肉，焉置之？”王乃知為己子。酸來刺心，不暇問其往跡，先以媒介之戲，矢日自白。芸娘始反怒為悲。相向涕零。先是，第主莫翁，六旬無子，攜媼往朝南海。歸程泊江際，芸娘隨波下，適觸翁舟。翁命從人拯出之，療控終夜始漸蘇。翁媼視之，是好女子，甚喜，覺得己女，攜歸。居數月，欲為擇婿，女不成。逾十月，生一子，名曰寄生。王避雨其家，寄生方週歲也。王因而解裝，入拜翁媼，遂為嶽婿。居數日，始舉家歸。至，則孟翁坐待已兩月矣。翁初至，見仆輩情詞恍忽，心頗疑怪；既見始共歡慰。曆述所遭，乃知其支吾者有由也。

王表情喪惘，癡坐凝神。時王方喪偶，悔不即媒定之。乃詢舟人，皆不識其何姓。返舟急追之，杳不知其所往。不得已返舟而南。務畢北旋，又沿江細訪，並無音耗。到家，寢食皆縈念之。逾年複南，買舟江際若家焉。日日細數行舟，來往者帆楫皆熟，而曩舟殊杳。居半年資罄而歸。行思坐想，不能少置。一夜夢至江村，過數門，見一家柴扉南向，門內疏竹為籬，意是亭園，徑入。有夜合一株，紅絲滿樹。隱念：詩中“門前一樹馬纓花”，此其是矣。過數武，葦笆光亮。又入之，見北舍三楹，雙扉闔焉。南有小舍，紅蕉蔽窗。探身一窺，則椸架當門，椸畫裙其上，知為女子閨闥，驚詫卻退；而內亦覺之，有奔出瞰客者，粉黛微呈，則舟中人也。喜出望外，曰：“亦有相逢之期乎！”方將狎就，女父適歸，倏然驚覺，始知是夢。風景曆曆，如在目前。秘之，恐與人言，破此佳夢。

初，鄭子僑卻聘，閨秀頗不懌；及聞張氏婚成，心愈煩悶，遂病，日就支離。父母詰之不肯言。婢窺其意，隱以告母。鄭聞之，怒不醫，以聽其死。二孃懟曰：“吾侄亦殊不惡，何守頭巾戒，殺吾嬌女！”鄭恚曰：“若所生女，不如早亡，免貽笑柄！”以此伉儷反目。二孃故與女言，將使仍歸天孫若為媵。女昂首不言，意若甚願。二孃商鄭，鄭更怒，一付二孃，置女度外，不複與聞。二孃愛女切，欲實其言。女乃喜，病漸瘥。竊探天孫，親迎有日矣。及期以侄結婚，偽欲歸寧，昧旦，令人求仆輿於兄。兄最和睦，又以居村鄰近，遂以所備親迎車馬，先迎二孃。既至，則妝女入車，使兩仆兩媼護送之。到門，以氈貼地而入。時鼓樂已集，從仆叱令吹擂，一時人聲沸聒。天孫奔視，則女子以紅帕蒙首，駭極欲奔；鄭仆夾扶，便令交拜。天孫不知何由，即便拜訖。二媼扶女，徑坐青廬，始知其閨秀也。舉家皇亂，莫知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