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都市娛樂 - 聊齋誌異 - 第43章

第43章[第1頁/共5頁]

陳歡樂,潞之長治人,有女慧美。一羽士行乞,睨之而去。由是日持缽近廛間。適一瞽人自陳家出,羽士追與同業,問何來。瞽雲:“適從陳家推造命。”羽士曰:“聞其家有女郎,我中表親欲求姻好,但未知其甲子。”瞽為述之,羽士乃彆而去。居數日,女繡於房,忽覺足麻痹,漸至股,又漸至腰腹,俄而暈然傾仆。定逾刻,始恍忽能立,將尋告母。及出門,則見茫茫黑波中,一起如線,駭而卻退,門舍居廬,已被黑水淹冇。又視路上,行人絕少,惟羽士徐行於前。遂遙尾之,翼見同親以相告語。走數裡,忽睹裡舍,視之,則己家門。大駭曰:“奔馳如許,固猶在村中。何向來悵惘若此!”欣然入門,父母尚未歸。複至己房,所繡業履,猶在榻上。自發馳驅殆極,就榻憩坐。羽士忽入,女大驚欲遁。羽士捉而捺之,女欲號,則喑不能聲。羽士急以利刃剖女心,女覺魂飄飄離殼而立,四顧家舍全非,唯有崩崖若覆。視羽士以己心血點木人上,又複疊指謾罵,女覺木人遂與己合。羽士囑曰:“自茲當聽調派,勿得違誤!”遂佩帶之。

閻王

轉思秋月,馳念頗煩,遂複南下至舊閣,秉燭久待,女竟不至。昏黃欲寢,見一婦人來,曰:“秋月小娘子請安郎君:前以公差被殺,凶犯流亡,捉得娘子去,見在監押,押役遇之虐。日日盼郎君,當謀作經紀。”王悲忿,便從婦去。至一城都,入西郭,指一門曰:“小娘子暫寄其間。”王入,見房舍頗繁,寄頓犯人甚多,並無秋月。又進一小扉,鬥室中有燈火。王近窗以窺,則秋月在榻上,掩袖嗚泣。二役在側,撮頤捉履,引以嘲戲,女啼益急。一役挽頸曰:“既為罪犯,尚守貞耶?”王怒,不暇語,持刀直入,一役一刀,摧斬如麻,篡取女郎而出,幸無覺者。裁至客店,驀地即醒。方怪幻境之凶,見秋月含睇而立。生驚起曳坐,告之以夢。女曰:“真也,非夢也。”生驚曰:“且為何如!”女歎曰:“此有定命。妾待月儘,始是生期。今已如此,急何能待!當速發瘞處,載妾同歸,日頻喚妾名,三日可活。但未滿光陰,骨軟足弱,不能為君任井臼耳。”言已,草草欲出。又返身曰:“妾幾忘之,冥追如何?生時,父傳我符書,言三十年後可佩佳耦。”乃索筆疾書兩符,曰:“一君自佩,一粘妾背。”

暹邏國貢獅,每止處,觀者如堵。其形狀與世所傳繡畫者差異,毛黑黃色,長數寸。或投以雞,先以爪摶而吹之。一吹,則毛儘落如掃,亦理之奇也。

一夕,明月瑩澈,小步庭中,問女:“冥中亦有城郭否?”答曰:“等耳。冥間城府,不在此處,去此可三四裡。但以夜為晝。”問:“生人能見之否?”答雲:“亦可。”生請往觀,女諾之。乘月去,女飄忽若風,王死力跟隨,欻至一處,女言:“不遠矣。”生瞻望殊無所見。女以唾塗其兩眥,啟之,明倍於常,視夜色不殊白天。頓見雉堞在杳靄中。路上行人,趨如市集。俄二皂縶三四人過,末一人怪類其兄;趨遠視之,果兄,駭問:“兄那得來?”兄見生,潸然零涕,言:“自不知何事,強被拘囚。”王怒曰:“我兄秉禮君子,何至監倉如此!”便請二皂,幸且寬釋。皂不肯,殊大傲睨,生恚,欲與爭,兄止之曰:“此是官命,亦合奉法。但餘乏用度,索賄良苦。弟歸,宜措置。”生把兄臂,哭失聲。皂怒,猛掣項索,兄頓顛蹶。生見之,忿火填胸,不能製止,即解佩刀,立決皂首。一皂喊嘶,生又決之。女大驚曰:“殺官使,罪不宥!遲則禍及!請即覓舟北發,歸家勿摘提幡,杜門絕出入,七日保無慮也。”王乃挽兄夜買小舟,孔殷北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