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頁/共6頁]

李信，博徒也。晝臥，忽見昔年博友王大，馮九來邀與敖戲，李亦忘其為鬼，忻然從之。既出，王大往邀村中周子明，馮乃導李先行，入村東廟中。少頃周果同王至，馮出葉子約與撩零，李曰：“匆急無博資，孤負盛邀，何如？”周亦雲然。王雲：“燕子穀黃八官人放利債，同往貸之，宜必諾允。”因而四人並去。

一官紳在揚州買妾，連相數家，悉不當意。唯一媼借居賣女，女十四五，風韻姣好，又善諸藝。大悅，以廉價購之。至夜入衾，膚膩如脂。喜捫私處，則男人也。駭極，方致窮詰。蓋買好僮，加意潤色，設局以哄人耳。拂曉，遣家人尋媼，則已遁去無蹤。中間懊喪，進退莫決。適浙中同年某來訪，因為奉告。某便索觀，一見大悅，以原價贖之而去。異史氏白：“苟遇知音，即與以南威不易。何事無知婆子多作一偽境哉！”

男妾

自午至夜分，李大勝，馮、周資皆空。李因以厚資增息悉付王，使代償黃公子；王又分給周、馮，局複合。居無何聞人聲紛拏，一人奔入曰：“城隍老爺親捉博者，今至矣！”眾失容。李舍錢逾垣而逃。眾顧資皆被縛。既出，果見一神人坐頓時，馬後縶博徒二十餘人。天未明已至邑城，門啟而入。至衙署，城隍南麵坐，喚人犯上，執籍呼名。呼已，並令以利斧斫去將指，乃以墨朱各塗兩目，遊市三週訖。押者索賄而後去其墨朱，眾皆賂之。獨周不肯，辭以囊空；押者約送至家而後酬之，亦不準。押者指之曰：“汝真鐵豆，炒之不能爆也！”遂拱手去。周出城，以唾濕袖，且行且拭。及河自照，墨朱未去，掬水盥之，堅不成下，懊悔而歸。

出穀，見一婦人來，則村中趙氏妻，素喜爭善罵。馮曰：“此處無人，潑婦宜小祟之。”遂與捉返入穀。婦大號，馮掬土塞其口。周讚曰：“此等婦，隻宜椓杙陰中！”馮乃捋褲，以長石強納之，婦若死。眾乃散去，複入廟，相與打賭。

汪可受

樂仲

次日周醒，目眶忽變一赤一黑，大喊指痛。視之筋骨已斷，惟皮連之，數日尋墮。目上墨朱，深切肌理。見者無不掩笑。一日見王大來索負。周厲聲但言無錢，王忿而去。家人問之，始知其故。共以神鬼無情，勸償之。周齦齦不成，且曰：“本日官宰皆偏袒賴債者，陰陽應無二理，況賭債耶！”次日有二鬼來，謂黃公子具呈在邑，拘赴質審；李信亦見隸來取作間證，二人一時並死。至村外相見，王、馮俱在。李謂周曰：“君尚帶赤墨眼，敢見官耶？”周仍以媒介告。李知其吝，乃曰：“汝既昧心，我請見黃八官人，為汝還之。”遂共詣公子所。李入而告以故，公子不成，曰：“負欠者誰，而取償於子？”出以告周，因謀出資，假周進之。周益忿，語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