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鳳麟洲[第1頁/共4頁]
成夫人也笑吟吟走了來,我拜了她一拜,謝她道:“小女子細緻陋劣,徹夜有幸聞夫人彈奏一曲,情動於中,茅塞頓開,實是受益很多。”
成夫人笑笑點頭說:“小女人不消客氣。”
他朝我們窗邊看了過來,笑了一笑,紅唇皓齒,傲視神飛,我腦海中就想起“皎如玉樹臨風前”這句話來。
我現在表情鎮靜愉悅,也不計算她的不規矩,就說:“林子裡的桃花開得好,我想去遊賞一回。”
妙音不屑地說:“再比一千次一萬次,你也隻是輸。”
他一手提著班大孃的兄弟,一手腋下夾著兩根銀槍,身邊蹲著一條毛皮亮光的黑狗,那狗吐舌咧嘴笑,黑溜溜的眼睛裡儘是滑頭的神情。北冥空把手裡拎著的人往船麵上擲了去,就聞聲班大娘在那問她兄弟說:“弟弟,你如何樣了?”又見北冥空把兩根銀槍在手裡晃了一晃,不知施了甚麼法,銀槍變回了兩簪子,他把簪子順手往這邊一投,聞聲“砰砰”兩下,想是那兩根簪子釘到船麵上去了。
知賓說:“小人曉得這舞要在水上跳,不消再叮嚀,品級三齣戲唱完,就弄走戲台,挪一座水池子來用。箜篌藉著水音也好聽,兩架箜篌,成夫人是同時利用嗎?”
俄然他的目光流轉到我臉上來,我悄悄吃了一驚,一顆心好似要跳出胸腔,忙忙側臉低頭,自忖此時我臉上蒙著麵紗,他應當認不出我,何況時隔多年,人家也許早把我忘了。我強作平靜,但也不敢再昂首與他對視。
該我出場了,李姐姐安撫我彆嚴峻,我掃了一眼樓上珠簾繡幕裡坐著的人,心道:我堂堂南海公主,竟還給你們施禮不成?便用一個倒踢紫金冠的行動,奔騰下水池,半空中將水袖往腦後一拋,接著單用一條腿落立到水池中心,便好似一朵亭亭玉蓮,就聞聲樓上有很多喝采聲。
李姐姐之前常說:“情動於中而行於言,言之不敷故嗟歎之;嗟歎之不敷故詠歌之;詠歌之不敷,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妙音不耐煩嚷她說:“彆哭了成不成!”說著把鳳首箜篌挪近身來,十指纖纖撥弄起琴絃。
班大娘聞言搶出門去了,妙音也要跟出去看,成夫人喝住她,妙音便挪靠到我身邊來,把右邊船窗的簾子全部捲了起來,內裡的景象就一目瞭然了。
成夫人指那一架樸素無華的箜篌說:“我用它彈《淩波曲》,方纔看那林裡的桃花開得妖嬈爛漫,就讓我的小徒用鳳首箜篌再合奏一曲《桃夭》,應個景。”
知賓和我們先容說:“前邊就到引鳳樓了,我家仆人和來賓們都在樓上坐著,樓下現搭了個戲台在唱戲。”
班大娘髮髻上多戴了兩根簪子,抱著她兄弟進船艙來了。她兄弟大汗淋漓,神采發青,五官都扭曲了,兩眼翻白,鼻孔外掀,嘴巴半張著,吐出一條長舌,呼吸混亂,胸口不住起起伏伏,看模樣是剛纔過分冒死,跑岔了氣。班大娘不住叫苦,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