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斷絃音消（三）[第1頁/共6頁]

風雪交集，下方白茫茫一片，雲虛縱極目力，也覺恍惚不清。正煩躁，忽有所覺，掉頭望去，樂之揚從另一側繞了上來。他皺起眉頭，想了想，有所定奪，扯下腰帶矇住雙眼，跟著踏上一步，仗劍攔在梁思禽和雲虛之間。

燕軍守勢受阻，銳氣消磨，彷彿墮入沉沙泥沼，固然殺敵無數，但卻冇法致敵死命。南軍重振旗鼓，人馬越打越多，燕軍將士殺之不儘，垂垂心生懊喪。

梁思禽如有所覺，轉頭望來，瞥見樂之揚，嘴角上翹，暴露一絲無可何如的慘笑。

“心中有劍！”雲虛啐了一口，“你也配用心劍？”

樂之揚收起神通，環顧四周，發明風眼消逝不見，峰頂上空明朗一片。

樂之揚跳了起來，凝神聽去，又吃一驚。梁思禽體內的真氣狂亂得不成思議，突入六合之間，攪得風雲變色。若將暴風暴雪比作往而不返的天馬，“周流六虛功”就是大而無當的韁繩，挽住暴風之眼，牽之扯之，駕之馭之，竄改風向，滋長其勢。

現在丟了寶劍，比如卸去了桎梏，樂之揚不再想著鬥劍，全部心力放在“馭氣”上麵，白手入白刃，反而生出奇效。靈道人的武學另辟門路、古今所無，樂之揚得了梁思禽指導，博采眾長，青出於藍，所創“馭氣”之術，模糊然已經超邁前人。

叮，樂之揚趕到，橫劍遮攔，兩人劍來劍去，連交數次。暴風中，雲虛眼射奇光，樂之揚轉眼不及，視野與之觸碰，心神頓時一迷，隻覺劈麵劍氣直衝咽喉，當即身子一仰，箭也似向後躥出，落地時雙腳踏空，竟然到了山崖以外，倉猝翻身出劍，錚地刺中崖壁，消去下墜之勢。

雲虛手腕一抖，正要刺出，嗤，他渾身劇震，一截劍尖透胸而出。雲虛看向劍尖，一臉詫異，俄然長劍垂落，身子向前傾倒，撞在樂之揚左肩，軟泥普通滑落在地。

雲虛直覺不妙，樂之揚手中無劍，不弱反強，身法更快，脫手更加果斷，舉手抬足，雲虛真氣無不擾動，雖憑心法壓抑，但是一心二用，劍法大打扣頭。

“風停了？”樂之揚不堪驚奇。

“落先生！”樂之揚又叫一聲，心中靈光乍現，生出一個動機。

“城主！”水憐影為這異象所懾，跪倒在地，不敢昂首。

有劍之時，樂之揚總想對付雲虛的劍招，但是麵對雲虛這一等劍客，縱有“止戈五律”，還是相差差異。樂之揚與他鬥劍，可謂以短擊長，到處受其壓抑，手忙腳亂，“馭氣”工夫也難以闡揚，自牢自困，幾乎墮入敗亡地步。

音樂之道，在於統合五音七律，使其相生呼應，不至於混亂無序。梁思禽研討樂律，也是基於此理，想要從中汲取靈感，補全道心。可他囿於過往恩仇、感慨日暮途窮，胸中衝突重重，道心支離破裂，到了這個境地，除非藉助外力，隻要死路一條。樂之揚芳華幼年、活力興旺，所彈《周天靈飛曲》爛如舒錦、無處不佳，音符出於天籟，節律相生相合，恰好暗合“諧之道”的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