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慘勝如敗[第1頁/共3頁]

身逢危難，投死全節。『當陽托孤』，纔是蓋棺定論。故王太後言：敬你死中求活，大節不奪。可謂道儘何後半生矣。

《國語・越語》：“（範蠡）遂乘輕舟，以浮於五湖，莫知其所終究。”

甘後投井。可比薊王命館中女婢，暗調毒瓶。梁習渾然未覺，慷慨赴死。便是終君事，儘臣節。飲鴆與否，乃忠臣之事。死與不死，是明主之為。

何妃自去，赴甘後所居發越殿。

見薊王無言。董重又咬牙道：“太皇還言，朝臣相爭，君王得安。”

“陛下無恙。”董重笑答。

董重一笑咧嘴：“乃出太皇。”

此言既出董太皇，則另當彆論。不成以大逆論處。

曹孟德亂世梟雄。不甘居於人下。久必露崢嶸。然論威望著於四海，氣力超然。遠不及薊王劉備。董重之意，若同一戰役，由曹操建議，縱得勝，亦是慘勝如敗。

“下臣不敢苟同。”董重點頭一笑：“天下三分? 叔侄相爭。甄都天子? 又豈能號令天下。漢中史侯，江東合肥侯，坐擁天險? 吏民百萬? 兵卒十萬。孫子曰：‘夫用兵之法，天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 破軍次之；全旅為上? 破旅次之；全卒為上? 破卒次之；全伍為上? 破伍次之。是故百戰百勝? 非善之善也；不戰而屈人之兵? 善之善者也。’曹孟德，即便攻而勝之。兵鋒所指，必‘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注①）’。不過慘勝也。”

“拜見甘後。”

“留書安在？”畢竟母女連心。甘後急問。

比方甘後。自嫁入薊王家，脫胎換骨，彷彿重生。與先前，雲泥之彆。然為求自保，無所不消其極。亦是人道使然。存亡關頭。又有幾人，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此便是董卓所問，忠於甄都天子，忠於天下乎？

“喏。”官婢如臨大赦。

“驃騎覺得，遷都與否。”薊王問其情意。

不料董重，竟有此真知灼見。

“手書在此。”何妃轉呈手劄。

見甘後無言。何妃輕聲發問：“舞陽君，何故修仙？”

“孟德，孤好友也。”薊王言道：“忠君之心，素與孤同。”

二宮太皇之事，宜早不宜遲。

於天下而言，曹操血戰得勝，不若薊王順勢而為，群雄望風歸順。

“小妹免禮。”甘後雍容華貴，仙姿絕豔。自逃出火海，母子雙全。如願嫁入薊王家門，備受寵溺。逢休沐，行上食禮。與王同眠。珠胎暗結，水到渠成。

薊王先問：“天子安否。”

不料薊王竟開誠佈公。董重略作考慮，不由暖意心生。正因多大哥友，故薊王並不見外。

遐想當年，『金水質玉』，霞樓撤梯』，『濯龍同舟』，『千裡投懷』。皆是求內行段。

“洛陽八關鎖固，縱可保全性命。然卻將關東，置於不顧。群雄無首，必自攻伐。兗州牧曹操，必擊徐州，剪滅呂布。徐州既定，必擊袁術。再取淮南，必望荊州。下臣竊覺得，六雄當中，關東無曹孟德之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