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香消玉損[第1頁/共3頁]

“協……兒……”王美人嘴唇輕啟，氣味漸止。

後退數步，伏地施禮：“陛下，恕臣無禮。”

四周相對，不等劉備語出，陛下幡然覺悟：“協兒！”

陛下猛一激靈：“薊王……何意？”

另一則記錄，見於《漢書·外戚傳》。女醫淳於衍受霍光夫人教唆，給宣帝許皇後下藥，利用的也是附子、烏頭一類。皇後飲下毒藥，頓覺不適，問道：“我頭岑岑也，藥中得無有毒？”淳於衍對付幾句，皇後便“遂更加不快而崩”。

見她艱钜伸手，劉備下認識握住。不料落空支撐的上半身，驀地滑出帳外。劉備猝不及防，被壓坐在塌旁。

劉備緩緩起家，向閣房走去。

所謂情到濃時，身不由己。與陛下四目相對。劉備彷彿又看到了十裡解瀆亭下，阿誰無助的孱羸少年。感同身受，亦不由淚流。

不管是誰下毒暗害，竇太後皆難逃乾係。且下毒機會，乃精挑細選。一石數鳥。

“……”劉備張了張口，卻無言以對。胡餅乃竇太後所賜。陛下與何後、王美人三人分食。如何下毒？

待從榻內抱出繈褓。俯見季子了無生息，陛下已胡言亂語：“臨睡前，美人曾餵食母乳。卻不知，卻不知……”

哀莫大於心死。或正如陛下這般。

似聞聲一聲微小的喘氣。劉備顧不得很多，疾步上前：“王美人！”

王美人最後遺言，卻在劉備腦際無窮循環：“協……兒……協……兒……協……兒……”

“協兒！”劉備驀地驚醒：“陛……下，陛…下，陛下！”

超出呂常侍屍體時，又低頭問道：“呂常侍如何中毒。”

“或是……射罔之毒。”張奉答道。

足見此毒之烈。

“美人在閣房……榻上。”小黃門似憶起可駭之事。眼中儘是懼色。竟不敢回望。

王美人上壽禮後，毒發身亡。

《國語·晉語》“驪姬受福，乃寘鴆於酒，寘堇於肉”，賈逵注：“堇，烏頭也。”此應是利用烏頭投毒的最早記錄。

吃過湯餅……劉備驀地覺悟：“胡餅！”

劉備奮力起家。將美人香消玉損，猶不足溫的嬌軀，重置榻上，蓋好錦褥。

緊隨厥後，身背藥箱者。恰是被聖駕一起載來的太醫令張奉。太醫令屬少府，奉職太醫監。太醫監，距西園甚遠。陛下恐不及也，故將太醫令親身接來。難怪劉備入室時，陛下不在。

拋開各本身上的光環，陛下和薊王，同病相憐。皆曾是三餐不繼卻無憂無慮的十裡少年。又如何曾切身咀嚼，這爾虞我詐，惡毒狠絕的大漢深宮之爭。之恨，之痛。

掀簾一瞥，觸目驚心。

一旁抹淚的小黃門，悲聲答曰：“阿父乃是入閣房看過王美人後，飲藥他殺。”

見劉備丟鞋穿襪，走出西邸。門下督鄭泰倉猝趕來驅逐：“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