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再不來了”[第1頁/共3頁]

伯嬴遞給她一雙木箸，和順說道，“店家才包的野菜兔肉餃子，趁熱吃罷。”

***

當時候他神采煞白地從馬鞍上滾下來，跌跌撞撞地撲到她身前。

做過裴成君的遺孀。

她做過許之洐的仆從。

可現在她遊離在存亡之間，在這甘州不著名的城門外，畢竟是叫了他一聲，“殿下。”

掩了窗子，伯嬴謹慎攙她到結案前落座。她這一月來被迫跟著流亡，每日吃的大多是饢餅和臘肉湯，連點青菜葉子都冇有。

那是為甚麼？

這些年，身邊的人一個個都不在了。

他們身形相稱，她也辨不清楚。

許鶴儀比她年長十歲，是世人眼裡慎重的至公子，但他情願與她玩一會兒雪仗。

多年前，她在永巷地牢受了冰刑，她周身濕漉漉的，半昏半醒，蜷在地上，瑟瑟打著寒噤。他亦如此時一樣跪坐下來，將她抱在溫熱的懷裡，抖開長袍將她緊緊裹住。

現在已是慶朝的長公主。

麵前的人將她有力地抱起，厚厚的貂皮大氅將這連天的暴雪一下子擋在外頭。她暫得暖和安好，發覺到那人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抱緊她，繼而緩慢地往城門奔去。

將來，總會好起來罷。

是伯嬴。

窗子上映著紅彤彤的煙花，乍然升起複又歸於寂滅。

那人憂心忡忡地望她，似疇前一樣說道，“女人，伯嬴來了！”

她能穿戴厚厚的小狐裘跟在許鶴儀身邊蹦蹦跳跳地走，他興趣好的時候，會陪她打一會兒雪仗。

亦是如此時這般喚她，“阿姒！”

自建始十一年以後，每一個寒冬都鑽心蝕骨地冷。

薑姒愀然，撐著病體下了榻，推開這二樓的木窗，見那百餘家的煙花吼怒著竄入空中爆裂開來，覆蓋了白皚皚的小鎮。

她為甚麼會感覺本身垂老邁矣？

聞聲遠處有人吹起洞簫，其聲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好半晌疇昔，還是餘音嫋嫋，不斷如縷。

她翻開大氅，伸出瑟瑟顫栗的手來，去觸摸那一張棱角清楚的臉。

薑姒夾起餃子，一咬呲出一汪鮮美的湯汁兒來。她埋頭連續吃下好幾個，好似要一口氣全數吃完。

佛說人生有八苦,一曰生苦，出世之痛苦也；二曰老苦，老年之痛苦也；三曰病苦，疾病之痛苦也；四曰死苦，滅亡之痛苦也；五曰怨憎會苦，“所不愛者而共堆積”也。六曰愛分袂苦，不由己與所愛之人之事拜彆之痛苦也；七曰求不得苦，有所欲求而不得滿足也；八曰五盛陰苦，色、受、想、行、識，生滅竄改無常，盛滿各種身心痛苦也。（出自《大涅盤經》）

蘇子曰，這六合之間，物各有主，苟非一人統統，雖一毫而不能取，她與許之洐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改寫自《赤壁賦》，意為這六合之間，萬物各有主宰者，若不是一小我應具有的，即便一分一毫也不能求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