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上天入地[第1頁/共4頁]

頓了頓，那種嬌媚明麗的神情，又回到了臉上，“大人，我打的煙泡，王婆賣瓜的說一句，‘黃、鬆、大’三字俱全，不會叫你白叟家嫌棄的！另有，我想，府上應當是有好煙具的吧？”

《繞地遊》開端，接下來，《步步嬌》、《醉扶歸》、《皂羅袍》……

筱紫雲隻在那邊一站，手未抬、腰未扭、腳未邁，隻眉眼凹凸，秋水流波，和順還是和順，嬌媚還是嬌媚，但方纔與寶鋆打情罵俏的那股子明麗勁兒，已全然無影無蹤，傲視之間，淨水芙蓉，溫婉惱人，雖已入冬，觀者卻如身處孟春季氣，清風拂麵，暖陽被體。

頓了頓，“如果逛了一趟園子，就春情泛動，不能本身，那還是大戶人家的蜜斯嗎？那不成了……嘿嘿，蕩婦了嗎？”

“我們看看後邊兒的《驚夢》——”寶鋆微微眯起了眼睛，“嗯，先看《山桃紅》，‘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釦鬆、衣帶寬，袖梢兒搵著牙兒苫也，則待你忍耐溫存一晌眠’——公然‘情熱如火’啊！”

微微一頓，“四個字——‘含春不露’！”

寶燏用力鼓掌，“好，好，好！”

筱紫雲先執壺替寶鋆兄弟倆斟酒，到了寶燏跟前，微微俯下身來，寶燏隻覺異香氤氳，再也忍耐不住，順手在筱紫雲白淨的手腕上摸了一把，筱紫雲雙瞳剪水，在他臉上一繞，無聲的一笑。

頓了一頓，“唱戲的累，聽戲的，實在也累——如果真正用心聽的話。”

寶鋆微微一怔，雙掌悄悄一拍，“‘正因前有《遊園》的含春不露，纔會後有《驚夢》的情熱似火’——說的好！多少唱戲的，知其然不知其以是然？你是既知其然、亦知其以是然！好，好！”

頓了頓，“再看《小桃紅》，‘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則把雲鬟點，紅鬆翠偏，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妙！’——這個‘情熱似火’，熱的炸了！這個‘妙’字，嘿嘿，特彆之妙！”

*(未完待續。)

鶯嚦如柔絲，雖不繫一物，卻打著轉兒，兜著圈兒，一個轉兒又一個轉兒，一個圈兒又一個圈兒，愈升愈高，唱到《皂羅袍》中“錦屏人忒看的這光陰賤”一句，已直如穿雲裂帛。

寶燏起家告彆，筱紫雲替寶鋆將他送出了書房的院子。

寶燏大喜，忍不住兩隻手握在一起，用力一搓，卻聽寶鋆說道：“甘旨不成多得啊！再者說了，你也累了，歇一歇吧！”

“夢迴鶯轉，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廷深院……”

“不怪，不怪！”寶鋆說道，“實在，冇有弦子托著，更見出真本領來！”

寶鋆卻淺笑著搖了點頭，“我並不算癖好此道，‘福壽膏’的‘福分’，怕不是很能享用的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