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乍見歡[第1頁/共5頁]

燕瑜回聲抬了頭。隻見得麵前站著的男人約莫二十五六，恰是個將熟不熟的年紀，身子有些瘦，衣裳是四平八穩的藏藍錦緞，邊角就著淺顯絲線織著福壽連綴的紋路，撤除腰間藍田暖玉惹眼，也無甚麼奢糜之處。

燕瑜是讀死書的，仁義品德學了一肚子，可真擺下檯麵，一點兒用也冇：“有牽涉的也必定是贓官貪吏，順藤摸瓜的一起撤了，多好，為民除害。如何又自損一千了？”

車輿內裝點的簡樸大氣，坐褥上的絞了銀線的青底團雲纏枝緞麵，陰板上鋪著整張皋比，骨肉都被抽了去，隻剩個威風凜冽的皮郛剩著，踏在上麵軟綿綿的。車輪轆轆，兩人一起無言，燕瑜垂著眼，冷靜盯著田知遠玄衣的袖角內側撚了金銀雙色線繡鷹的圖騰打量消磨光陰。

兩小我湊一塊兒，她抱病半靠在貴妃榻上，腿上擱著繡喜鵲登枝的青灰色鵝羽軟枕，手中捧著一盞兌了蜂蜜的紅棗奶茶，有一口冇一口的漸漸喝著。田知遠則坐在她劈麵的暖炕上，沉著臉盯著燒得發紅的炭火發楞。

杜家明天賦被百十兵甲圍了一次，本日就是一派雲淡風輕，連呼和彆人的氣勢都是行雲流水。但……那位杜家七爺，不就是和魏靈黃了婚事的那位主兒嗎？這麼風口浪尖的時候……她那裡敢！燕瑜也是眼巴巴的瞧向田知遠，盼望著他替我解得救。

燕瑜聽得一知半解，但好歹明白了此中短長，不由得嘖嘖暗歎田知遠的心機周到。實在不然，像田知遠這類得寵的公子哥兒，自小跟著老子曆練，甚麼情麵油滑不明白？這類宦海上的門道，也隻要她這類小白花不懂。

杜秋也不強求，喚了個黃衣叫霈兒的丫環過來：“老七呢，把他給我從書房裡給我撈出來。”轉而又對燕瑜笑，“山荊偶染風寒，不便接待高朋。委曲小娘子，和鄙人七弟去園中隨便逛逛，有甚麼要的，都固然開口。”

因為燕瑜聽了太多杜家如何富甲天下的傳聞，下了車，冇先看人，倒是抬眼先打量府邸。擺佈橫掃了一遍，內心頓覺絕望。宅子建得倒是精美，可配甚麼天下首富未免就有些落差了。

燕瑜回過身，看到沛兒領著少年走了出去。此人身量與杜秋相仿，霜色的氅衣滾著白繒掐銀線纏枝的領口，邊角處各用深一色的線繡了淩霄花，也不成片連綴，隻各自裝點在角落，襯得來人寡淡清絕。

杜秋止了步，手裡拿著的禮單自始至終都冇有翻開過，這時候順手把它隨便揣進了袖子裡：“這就到前廳了，十一爺還是老端方。那狐小娘子呢？”

他這冷不丁囊括而來的怨氣鋪天蓋地，燕瑜冇的被惹得笑了。北方人說話有自成一派的腔，輕重緩急都有規律，氣急了時幾個字打滾著拚一起說出來，她雖憐他流年倒黴，可還是感覺聽他的調子新奇，忍不住捂著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