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牢獄內外(五)[第1頁/共2頁]
孰料恍睡恍醒中俄然聽到豐子都驚駭地大喊大呼,腔調紛雜無序,偏是力竭聲嘶。程穀瑤當即完整醒轉,隻道他劍傷迸發,由不得一下子發急了手腳。安知卻見豐子都兀在睡中,那傷口底子無甚竄改,暗自鬆一口氣,便知其應為做惡夢,才致在夢中大呼大喊。
她看到豐子都劍傷處固然已經止住血,但時而昏迷時而醒轉,互動地隻咬牙切齒,明白其此次受傷嚴峻,驚駭就此是那生離死彆,相見遙遙無期,故此一夜來不敢有所忽視。既焦灼又發急,但是到底不曉得該要如何辦纔好,惟是中間單獨墮淚抽泣。待得豐子都天氣將明時含混睡去,那呼吸轉成厚重穩實,猜想應已無甚大礙,心寬之餘方自支撐不住,倚靠在一塊石頭上閉眼打盹兒。
程穀瑤聞言頓怔,看到豐子都嘔噴出的鮮血被那疾勁江風迎頭一吹,散作絲絲縷縷血雨,濺落得身前身後到處都是,著即手足無措,一時倒想不起該要如何去安撫他,隻要在旁嚶嚶抽泣相陪。哭得半晌,程穀瑤念起此際尚在南昌州府死牢裡的爺爺,官府暗中,那些大內侍衛個個窮凶極惡,爺爺其間定當凶多吉少。同病相憐,大家不幸俱似,再也忍禁無住,竟伏低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鮮血噴濺得程穀瑤滿臉渾身都是,她不去躲閃,也底子不想去躲閃,眼裡淚水隨之而來串串滴落。抽泣著說道:“大哥,俗話說,夢境與實際相反,小mm定當是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忙將手中手絹去擦拭豐子都嘴角邊的血痕。但內心錯愕之下,竟致拿動手絹的手微微顫抖。
但是程穀瑤待聽到豐子都叫聲裡來來去去都是“殷先生”和“mm”這兩個字詞,之前曾經聽過他偶然中提及少時舊事,得知他另有一個小mm,不由想道:“莫非是阿誰姓殷的人虐害了大哥的小mm,當今他倒是夢中碰到?”一顆心頓時感覺陣陣痠痛和苦澀。望著豐子都那張驚駭駭然的麵龐,轉念又忖道:“想不到大哥經曆的磨難卻多,夢由境生,他平常不能說,隻要在夢裡才氣透暴露來。”冷靜中不由眼眶裡再次淚花潸然,伸手便去搖醒豐子都。
豐子都倒是俄然久久冇有說話,昂首隻望著江麵上一隻倏飛而過的白鷺。那白鷺無憂無慮,自在安閒,固然即將有寒冬的侵襲,它卻大可飛往南邊避過,但是人呢?對於內心的煎熬折磨,又能往那裡去才氣解得脫?過得好一會,豐子都長歎一聲,黯然點頭說道:“小mm已經不會再有事的了,她也永久不會再在我的麵前墮淚,我也是再也不能看到小mm墮淚。程女人,我是再也不能看到小mm墮淚的了。”心中仇恨悲苦猛地又是湧將上來,直塞胸臆,張口再次嘔出一口鮮血。
江風捲吹到麵,呼呼作響,豐子都轉過甚去卻見程穀瑤坐在身側,雙眼紅腫,兀驕傲臉是體貼焦炙的神采。想起剛纔窘態,俱被她瞧在眼裡,豐子都不由大為侷促,亦是心傷慚愧,臉上訕訕擠出一絲苦笑,說道:“程女人,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昨晚一早晨儘為我擔憂,冇能睡過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