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恭帝元年（公元554年）-冬[第1頁/共4頁]

我望著路兩旁燃著的火焰和蔓生的荒草有些驚駭：“可這四下除了這條路，哪另有路可走呢？”

我心一墜。江陵城統共纔多少人？

黑衣的說：“這是人間每小我的必經之路，卻不是你該走的路。還是另尋前程吧。”

似是有一肚子怨氣無處宣泄，正尋到我們，要好好宣泄一通。

那黑衣人見了他，說：“既是史先生來了，就快些帶她分開。我兄弟另有差事要辦。”

我轉頭一看，有些麵善。再細細一想，竟是那年在福應寺前斷言覺兒和邕兒壽祚不長的那小我。

他站起家，有些不悅：“朝堂的事你不要管。”

我上前問：“兩位熟諳我？這是那裡？我找不到路了。可否指導前程？”

我偏過甚，看到宇文泰坐在我身邊。

“家家！”又是玉瓏的聲音。她不知何時也跑了出來，見到我跌倒在地，嚇得放聲大哭。

另一小我看了我，說：“如何是你？”他抬手推了推前一小我：“竟然是她。”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這怪人叫史元華。

“宇文泰。”我強忍著肋下的疼痛坐起來，“兩邦交兵，百姓又有甚麼罪惡？你放他們歸去吧。”

這話是該我問他的。

他的反應很慢，很久，才彷彿是從本身的深思中回過神來，昂首看著我。

這是一條望不見頭的路，陰風慘慘，渺無人跡，卻總有哀慘的抽泣聲在四週迴蕩。路邊一團團通紅的火焰灼得人要發瘋。我慌亂地四下尋覓前程。

我喚來侍女：“你去看看內裡如何了？”

我不過是一個淺顯的婦人，若不是靠著宇文泰的庇護，誰容忍我半分？

這時一道皮鞭騰空抽下，隔著我身上厚厚的棉衣還是火辣辣地疼。

“明音！”父親喚我。

隔著棉衣尚且如此疼痛，何況他薄衣單衫，如何抵擋？我心如刀絞。

半晌，侍女返來，囁喏說道：“是……是江陵被俘的士民在……在遊街示眾。已經將近到苑子門口了。”

那兵士刹時麵無人色，腿也開端顫抖。

眼淚頃刻湧了出來。

立即神采一沉，轉頭痛罵：“怎敢對太師夫人如此無禮！”

驀地感覺渾身熾烈非常，陷在不竭出現的各色驚駭中。四周霍然呈現了無數妖妖怪怪，奸笑著，號令著，紅舌白牙要將我吞入腹中。

我卻一眼瞥見他襤褸的衣袖上麵，那些腫脹發炎的一道道傷口。

我轉頭望去。是押送的兵士。那是我見過最醜惡的臉，橫眉瞋目，大聲喝罵：“那裡來的刁民敢當街反對押送俘虜的步隊？！不要命了嗎？還不快滾蛋！！”

“十萬擺佈。”他簡樸答覆。

他一見我，麵色凝重起來，隨即翻身上馬，畢恭畢敬施禮道：“真的是夫人。”又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嚎啕大哭的玉瓏：“這便是玉瓏小女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