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恭帝元年（公元554年）-冬[第3頁/共4頁]

“花中燭，焰焰動簾風。不見來人影，回光持向空。”

我黯然垂目。

那些事都已經產生了，我們要做甚麼纔可挽回和彌補？要如何去假裝統統都從未產生？我們虧欠對方的，要如何一一賠償？

他已懂事了，他已曉得這人間有解不開的恩仇。

我轉過身去，感覺怠倦，說：“你歸去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是誰？”宇文泰的聲音規複了冷峻。

他皺著眉頭看著大殿的門又悄悄關上，轉頭對我說：“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們在你跟前呈現。”

正在這時，大殿的門吱呀一聲被悄悄推開。接著一陣細碎謹慎的腳步聲，走到那排紅色帷帳前愣住了。

不敢去看他比實際春秋衰老很多的臉，隻聞聲他在耳邊輕訴：“我已經老了，身材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已冇有精力再同你活力。回我身邊來吧。已經落空了你的那麼多韶華，連一天都不想再華侈了。到末端連懊悔都來不及，有甚麼意義？我本日走到這一步，最開端時，不過是為了找到你。――我哪有甚麼野心。”

眼淚悄悄滴落在棉被上，印開一片深色的漬。

心中一動。不見來人影，回光持向空。

他伸手撫一撫我額上的頭髮：“我會安排的。”

不讓他痛不成當，安知他還愛我？

一陣衣衫摩擦的悉索聲，似是有人悄悄跪下。

他抱著我，一麵問：“明音，你現在為何甚麼都分歧我說？你同我說話呀！”

我愣愣看著他氣得青白的臉，一會兒又燒得通紅。他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著我，雙拳緊握，為他的父親抱不平。

他的手悄悄放在我的手上，微微顫抖著，那麼膽怯，衰老而有力，在曆經風霜以後對待運氣是那樣的無可何如，銳氣全無。

入夜了，他就返來了。眼下發青，麵有倦容。到底是有了年紀，稍一熬夜，就神采灰白丟臉。

正要拜彆，他俄然在身後說：“家家，你想去見外祖嗎？”

我含著淚慘淡一笑：“我如許的人那裡另有資格。”

“人生活著，欠下的債，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覺兒說：“這個倒未傳聞。或許阿父還冇想好。”他冷靜看了我一會兒，輕聲問：“家家但是在擔憂外祖父？”

我心中一顫，問：“都發配去了那裡？”

才調橫溢卻胸無韜略的墨客如何管理江山？何況生逢亂世。

抬頭喝儘了半生的愛恨。都抹淨了，還可重新開端嗎？

啊，是了。這些年，在那寂冷荒涼的聆音苑裡，整天便是有話又能同誰說？不要再說“猶記得”了。

“我……”他俄然詞窮語結，看著我的眼神閃動不定，擺佈扭捏著，閃避疇昔。低下頭，輕聲說：“我……”

“我同獨孤信私相授受？你還曉得甚麼？”我低低問，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萬想不到有一天，我的兒子會同我說出如許的話。他可知他崇拜敬佩的父親趁人之危，橫刀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