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統八年（公元542年）－秋[第2頁/共4頁]

覺兒醒來後滿宅滿院地尋他阿父尋不著，跑返來委曲地說：“阿父還說明天帶我去騎馬呢。說話不算！”

我又落下淚來，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哽咽道：“求你彆那麼冒死……不管如何，哪怕我們帶著孩子們隱姓埋名地去餬口……彆丟下我們……”

小孩子歡樂期盼了幾天，俄然落空了慾望，嘟著小嘴，眼圈都有些紅了。隻得將他抱進懷中，好生安撫。

我確是老了，又經曆過流浪紛爭，廿七年紀，眉間眼底都是掩不去的滄桑。跟那些打小養在深宅大院的女子畢竟分歧。她們自有無驚無苦無憂無慮的風騷姿勢。我卻不成盼望。

不一會兒，穿戴劃一的毓兒便出去處我告彆。

淚水悄悄滑下來。

他曉得我的心機，伸手將我鬢邊散落的碎髮撩到耳後，說：“彆擔憂。我把能做的都做了，你和孩子們才氣過得安樂。”

見我走出去，趕緊伏倒在地：“夫人恕罪！那嫁妝俄然散開了……”

我見他俄然在為孩子的事情煩惱，便引開話題問他：“傳聞去歲夏季夫君奏明天子推行十二條製停止得很順利？”

現在乳母剛帶著吃完飯，恰是犯困的時候。眉生引著他玩了一會兒，他便爬到我身上，含混著眼睛要睡覺。

“但是天下老是分分合合的，哪有悠長的安樂？小我能做的太有限了。”

“明天上午大夫剛來診過脈，已經兩個多月了。”

功業，萬代千秋，他在想的始終都是這些。

正難過間，眉生出去講：“毓公子來了。”

他看著我，沉著聲音說：“自永嘉以來，已經分了兩百多年了。天下該合了。我想要做這件事情，我想將來，我們的孩子們，孩子的孩子們，能安享一個同一的，承平強大的帝國。我宇文泰，願為他們奠這個基業。”

他悄悄歎口氣，說：“到了他這個年紀，是該好好學騎射了。過幾天我給他找個師父，好好指導他。”

眉生說：“剛貪玩了會兒，才鬨著要睡了。”

桌子上的青瓷熏爐內嫋嫋騰著七寶蓮花香的氣味。那煙從爐蓋的細孔中嫋娜鑽出，細細往上搖搖升騰，顫抖著，像不安的心絃。

這日氣候好，吃完午餐，便讓乳母和一眾主子帶著毓兒去郊野騎馬玩。

我有些看不起本身。那晚送彆時，獨孤公子那一眼照見我內心滿目瘡痍。我心中對他愧悔，但是又能竄改甚麼。從身到心，俱已不忠。

“你想兼併東邊？”

他抬高聲音說：“明天早上剛來的動靜，高歡遣軍入侵了汾州絳州，圍了玉壁。主上恰是為這個頭疼不已。我籌辦出兵蒲阪。”

“剛吃過午餐便去了。好些人跟著呢，你放心。”

他的臉上掠過一陣欣喜：“真的？幾個月了？大夫可來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