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統六年（公元540年）―春[第2頁/共5頁]

我猛的展開眼。

黑暗中各自彷徨的兩個靈魂。

她坐著，巋然不動，說：“如果因為我挑起了戰端，此次能逃過，下次呢？總之我不死，鬱久閭氏是不會罷休的。我不過如許的一條命，何必總給至尊添煩惱。不要再兵戈了。”

我在冷的夜風中，俄然想起了被宇文泰抱著的時候，從心底湧起的暖意。

早晨，我單獨去佛堂。燃一支暗香，膜拜在地冷靜禱告。

“皇後，我們對不起你……宇文泰對不起你……”我哀哀泣道。

我看著她俄然感覺忸捏。

我將成熟了的葡萄剪下來，一顆一顆洗淨，放在陶罐裡用杵搗碎，插手糖密封起來。

她又瘦又小，又冷又饑。胸口一個血洞穴，鮮血淋漓不儘。她對著我輕柔笑著，衣裾在撲騰的燭火光影中飛揚。她是那樣美豔，神情又忽的木然，她是一個鬼。

人是如此軟弱，軟弱到底子接受不起愛與恨，卻又忍不住貪慕。

我閉著眼，在佛前冷靜唸誦。

她的雙眼浮泛，對著我伸脫手：“我的女兒呢？”

宇文泰讓她到如此地步，她卻說宇文泰是一個父親。

尉遲術四下看了看，抬高聲音說：“部屬聽長安來的動靜說，至尊成心接乙弗氏回宮，早已命她偷偷蓄髮。夫人日日居於此地，當很清楚這件事情。現在朝廷表裡都說，茹茹此次出兵就是因為至尊要接乙弗氏回宮。”

我的淚垂垂湧出來，低著頭，咬著牙問：“師父為何幫他說話？師父不是因為他才落到這裡的嗎？”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認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儘，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儘。

她寧靜一笑：“曹寵已經快到了吧？”

她一笑，說：“人會生出各種猜疑，不過因為貪。冇有的時候想要，有了就想要更多。可如許是不對的，隻會讓你生出很多煩惱和不甘。你要信賴，現在在你身邊的人，就是最好、最合適的那小我。”

那一年，我對他說，妾本絲蘿，願托喬木。

阿誰黃河邊的南梁兵士。他滿頭滿臉的血，肚膛悚然開著，雙手兜著湧出的白花花的腸子。

可乙弗氏又一笑：“我冇有幫他。莫非幫他的人不是你嗎？”

她俄然口鼻湧血，那斷開的脖頸上也噴出猩紅的鮮血。她捂著那鮮血噴薄的斷口，對著我淒厲叫道：“我平生未做惡事，為何要如許對我！！”

她一笑：“我來看看你種的葡萄。”

她昂首看著那些爬上架子的葡萄藤，笑著說：“這些葡萄，莫非不是為他種的嗎？”

我裝滿一個酒囊，找來尉遲術：“你找一匹最快的馬，將這個送去長安給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