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統十二年（公元546年）－夏[第2頁/共5頁]

宇文泰正在看奏摺，見到我們，本已疲累的臉上浮出幾分笑意，說：“如何這時候過來了？”

我沉默一笑。他如許等閒便同意將女兒嫁給政敵的兒子。或許這些年，金羅這個落空母親的孩子在家中過得並不受正視和寵嬖。

邕兒看了覺兒一眼，便不再說話了。

覺兒轉頭看了看我，走到宇文泰麵前，輕聲問：“阿父比來不歡暢。是覺兒惹阿父活力了嗎？”

公然被宇文泰說中。剛入玄月，火線就傳來動靜，高歡率重兵圍了玉壁，聯營數十裡。

覺兒過來拉住我的手：“產生了甚麼事？這位先生是誰？”

但是再轉念一想，宇文泰主動提出攀親，兩人暮年也有約在先。如果回絕，豈不是要撕破臉？

我搖點頭，一手牽著他上了馬車。

半晌，不置可否，將他抱下膝蓋，說：“去找兄弟們玩吧。我同你阿母說會兒話。”

宇文泰見我不說話，問：“你在想甚麼？你不是一向顧慮著金羅麼？”

宇文泰聽了，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擱動手中的筆，將覺兒抱上膝蓋，說：“阿父不是生你的氣，是在憂愁朝政。”

我舉起袖子將他臉上的雨水擦去，一邊說：“我們不是都會變老麼？”

“我聽大兄說，高歡圍了玉壁……”他怯怯的，似是不曉得該不該提起這個話題。

因而挑了個好日子，遍招了賓朋，給三個孩子都取了字。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說：“先生請自行拜彆吧。”

俄然鬆開我，回身奔逃般疾疾拜彆。

那中年人對眉生完整不放在眼裡，笑眯眯地持續說：“這也冇甚麼奇特。宇文泰殛斃太重，報應在兒孫身上也是天理。隻怕，還不但是這兩個孩子呢。真是白費他在佛前聽了幾千年的經。”

他悄悄一笑：“現在寡人手上的兵力，足以在本身的地盤上和高歡一決雌雄。”他拉著我的手，悄悄拍了兩下，似是安撫：“彆擔憂。不消你們為這類事情操心，都有我在。剋日入秋了氣候甚好，你有空就帶孩子們去福應寺玩兒吧。”

他似被雷一劈，已渾身凜住不動。半晌，嘴唇一顫，說：“彆說了……”

“這些年你從未問過我如許的話。”我悄悄說。

我走到他身後，悄悄將傘擋在他的頭上。

宇文泰隻說了一句：“若韋孝寬守不住玉壁，誰去都冇用。”

“可愛甚麼？”他話裡有話，我不免心焦。

從福應寺出來，幾個侍從帶著兩個孩子去買吃的。

他嗬嗬一笑，抬手拈了拈下巴上幾根稀少的髯毛，說：“府上的兩位小公子都有至貴之相，隻可愛……”

宇文泰來了興趣，問：“朝上有大臣說阿父應當率眾將去救玉壁之圍。你如何看？”

隻留一扇來不及掩起的門，被愈來愈急的風雨吹得來回關合，嘩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