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春[第3頁/共4頁]

我趕緊向後退去，卻絆到了身後的台階。已是直直倒下。

送他出門的時候，他俄然說：“對了，你現在住進了聆音苑，又封了一品外命婦，下個月就是你生日了，我會讓滿朝文武的妻室都來給你祝壽。”

我微微一笑，說：“你不是看不上曹植麼？”

一旁的姚氏趕緊說：“甚麼姨母啊，姨母現在是阿父的老婆，就是你的阿母啦。”

我黯然下去，又問：“阿姊是甚麼時候曉得的？”

那字體鐵畫銀鉤，鸞舞蛇驚，運筆遒勁有力而又於收筆處顯出幾分蕭灑超脫的韻致。卻不似前代大師所寫。我問他：“這是誰的墨寶？”

一進閣房，又是一件三折琉璃屏風，上麵畫了一個臨窗對鏡貼鈿的仕女，題著曹植的《北國有才子》。

他看著我，不動，亦無神采，部下亦不鬆。

我鬢髮狼藉，惱著神采看著他。他竟哈哈大笑。

宇文泰如何會讓我去。阿誰宅子，我再也踏不出來了。

我走進書房，劈麵就是一張五麵摺疊琉璃屏風，半透明滲著淡淡的青藍色，最右麵一片的右下角繪著湯湯洛水，洛水之上一個仕女飄然遠去，又轉頭張望。仙風道骨，衣袂飄飄。往左是全篇《洛神賦》。

他伸手擋住我的眼睛，悄悄說：“我看到了你。”

我不知該如何答覆了，隻得笑笑，大抵神采很難堪。

他見我又急又惱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說：“小女兒之態。”

我如有所失，問：“姚阿姊現在也要喊我夫人嗎？”

我還未答覆，姚氏就說：“你想她了？”

她彷彿看出我的心機普通，沉著而篤定地說：“他是我的夫君，他的設法，就是我的統統意誌。”說得那麼安然，冇有一絲慚愧。

啊，是了。他們是早有盟誓的朋友，相伴多年，不但有男女之情，宇文泰還一向把她當作知己。他們相互信賴，也相互成全。

我也笑了，說：“金羅就快回長安了，等她返來了，讓阿姨帶你去看她。”

聆音苑是從相府拓出去的一間宅院，和相府連著，有伶仃的正門，正廳，書房和閣房，內裡亭台層疊，樓閣聳峙，假山，水池，雖都是野生造景，卻渾然天成，植被蒼翠，茵潤蓊蔚。遊廊，圓拱門都深得江南園林的妙處，一步一景，精美雅淡。

他走過來。我逗著他玩了一會兒，他才怯生生地說：“你不是姨母麼？”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是你非要把煩惱娶進門的！”我甩開他的手往彆處走去。

他一翻白眼：“你還真不把我當回事。可不是你給的麼？”

她歎了口氣，笑了一下，說：“有些事，你本身漸漸體味吧。總有一天你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