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春[第1頁/共3頁]

他一笑，似是歡暢：“你傳聞了？”立即歡樂得滾滾不斷，“我怕你馳念故裡，以是全部聆音苑都是遵循南邊園林的氣勢建的。那些假山的嶙峋怪石，都是讓人借道梁國，從太湖那邊運過來的。也算是你的故鄉之物。”

隻覺肝膽俱碎，抬頭將酒一飲而儘。濃烈的酒直衝喉嚨，一向燒到肺腑。

他不知我心中彭湃，同我並轡而行，進了城門，穿太長安寬廣的大街。

青廬交拜以後，有人端來一盤肉食。肉食整齊碼放在玉盤中。那玉盤晶瑩剔透，沿邊雕著蓮花瓣。侍女遞上兩雙銀箸。我們一同舉筷，從那玉盤中一人夾了一口吃下。

他窄瘦的臉上容光抖擻，頭髮整齊得式微下一絲碎髮。衣裳熏足了香料，是阿末香的氣味，那絲絲香氣，鑽入我鼻中。我抬眼看他線條清楚的臉，卻想起夜寒花碎，故溪飛雪。阿誰被遺落在建康的人，是否已在窗前半醉？

四週一片莊嚴，都在觀瞻這崇高的典禮。

“姚阿姊她……”

半晌，他說：“我正在中間為你建一座新的宅子。”

到了麵前，他笑一笑，問：“一起上順利麼？”

拂曉的時候，我昏昏沉沉目光發散，竟感覺站在窗前的，是那一夜的獨孤公子。隻要他一轉頭，便觸手可及。

宇文泰謹守著漢禮，一起無鼓樂之聲。連被攔在路兩邊觀禮的百姓都是靜悄悄的。西邊光輝流霞斜斜映照，披在他的髮梢肩頭，將玄色的袍服染得微紅。映在地上，如一起哀傷的紅毯，通向遠方。

他嗯了一聲，轉轉頭去，目視著火線，麵無神采淡淡地說：“今後不要再伶仃去見他了。”

但是我已心如鐵石。

關上門出去了。

共牢而食，合巹而飲，今後結伉儷之義，締百年之盟，上事宗廟，下繼後代。

隨先人群中走出一個黃門，取出聖旨當眾宣讀。

房間裡悄悄無聲。隻要一對紅燭在小幾上跳動著火焰。

落日斜下，他在城門外等我。

我已在渡江以後就改乘馬匹。盛裝側坐於馬鞍之上，頸間掛著他送來的黃金奔馬。他遠遠見了便暴露笑意。似是很對勁。

他轉頭來講：“你掛著這奔馬，我見了很喜好。”

初春夕陽裡，這六合一片寂靜平和。隻要他帶著我，在這六合襯著鋪就的紅毯上，走向一眼看不到頭的明天。

我一笑：“如許好的東西，不戴可惜了。”

我被天子封為夫人，成了和他的職位相婚配的外命婦。

在丞相府外的東南角，早已用布幔結成一個青色的廬帳。他扶我上馬，牽我入內。他的行動安穩，似波瀾不驚。但是手心涼涼的，在冒汗，一片膩膩的潮濕。

竟連一句話都冇有說成。

門外的侍婢約莫是聽到了內裡有動靜，在內裡恭謹地問：“新人但是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