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大同二年（公元536年）－冬[第2頁/共4頁]

她認得賀樓齊，這話也是說給賀樓齊聽的。

賀樓齊公然一驚，轉頭看著我，似是想從我臉上找到藍氏那話的啟事。

走出來，還未進到書房，金羅就顫顫巍巍地撲過來，一下鑽到我懷裡，奶聲奶氣說道：“阿孃！阿孃去那裡了？好久都不來看金羅。”

我悄悄說：“我侍營私子，也隻能是這麼多年了。”

我緩緩抬起眼，看著他，說：“我若不承諾，我百口高低該如何？你們何時才氣北還？公子莫非要平生都困守在這裡嗎？現在不過是舍了我一個，皆大歡樂。”

錯了，全都錯了！

四周的氛圍一下子都凝住了。呆滯的氛圍，呆滯的氛圍，外頭呆滯的日光，內裡呆滯的我和他。

黛綠韶華都給了他。生命無常，他是唯一的牽掛。

我低低說：“不過是一個女人，他是能捨得下的。”

為了今後每一個與他同床共枕的女子見到，都要問起這樁。哪怕他早已將我拋諸腦後，斬斷了情絲，冷硬了柔腸，也不得不想起這一天這一刻，不得不想起我來——

我從館驛出來，一起失魂落魄。

“公子進退維穀，我鄒氏家門式微。長安揮師南下。”

咬得太狠。必留下一個丟臉的疤痕。在他如玉光亮的身材上，太高聳了。

我抬眼看去，竟是賀樓齊。

賀樓齊氣得一拍車輪：“那你們呢？！你家已經先承諾了我家將軍的求婚！一女豈能許婚兩家？！宇文泰這是奪妻之恨！”他恨得像是要扯下車簾子將我拖出去暴打一頓，雙眼暴瞪：“你如何能承諾？”

他愛我嗎？很愛吧？可我向來都不是他的胡想，隻是一個夢。

也不過是一場情愛吧。

那兩個仆人是鄒榛新雇來的。鄒榛一下從末流躋身九班，飄飄然不知天高地厚，也要擺起門麵場麵。

“莫離。”

冷月半殘，浮雲疾疾地掠過，北風中我裹緊著大氅單獨拜彆。馬車的車輪在空曠清冷的街道上滾出一段清脆的聲音。突破這拂曉前的寂靜。

他的手在半空中愣住。

我流下淚來，哭著說：“如願，你不要忘了我……”

他站在書房門口，一身青布袍，長身玉立，神采中掩不住的擔憂和不安。我走疇昔，見他麵色有些蕉萃，衝他悄悄一笑。

賀樓齊躊躇了一下，說：“將軍傳聞了一些事情，早間的時候到府上來拜見，你那阿乾說你見高朋去了，不在家中，冇有讓他進門。我見他一整天悶悶不樂，便自作主張上門來探聽探聽，誰想正遇見娘子返來。”

“那阿孃要去那裡？”她睜著一雙天真的眼睛，在那烏黑的瞳中，隻要鮮花鳥雀和草地，冇有詭計，也冇有算計。

這就是我深愛的男人啊，我奉養了他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