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永安二年(公元529年)- 秋[第3頁/共4頁]
望著我笑說:“莫離……莫離,你可要謝我?”
我得空顧及那帕子,說:“倒是你這傷口,隻怕要破相。”
接過一旁侍從手中的茶盞,正要雙手遞上。
幸虧並不長,隱在眉毛裡,隻在眉峰處冒了個頭。險險冇傷到眼睛。
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心中酸澀卻又恍然了。
希拉穆仁草原,他生於斯善於斯。到了這裡,他整小我都變得更加和順而深沉。他立於頓時,以馬鞭指向火線沿著大地的線條蒲伏延長的綠色,轉頭問我:“你看,是不是天蒼蒼野茫茫?”
或許很疼,他冇了笑容,眼神癡癡的,似是有些發懵。
早晨我單獨睡在小帳裡。
我的靈魂被他自黃河邊喚回,定睛一看,正與他對上雙眼。
在帳篷裡坐定,我站在他身邊。
獨孤公子一笑:“本日剛返來,也晚了,不如明日好好籌辦一下,再讓莫離給你們奉茶。”
唱得冇有任何技能。吼著,但是這渾厚的歌聲發自歌者的肺腑,苦楚地,鑽入聽者的心。
貪婪不敷。獲得了,就想要得更多。
隔了兩日,在賀拔嶽營地的一個小帳裡,我們見到了宇文泰。
從洛陽到晉陽八百裡路,我們三天到了。
又想了想:“可惜我這當媒人的竟不能去喝一杯酒。”一眼瞥見帳中案幾上半壺涼酒,抓在手中:“就在此祝你們――祝你們――祝你們――白頭!”抬頭將壺中酒喝了個底朝天。
獨孤公子笑眯眯的。這是他的第二件喪事了――
不便久留,當日我們便告彆了宇文泰,倉促出發。從晉陽到武川千餘裡路,我們劃一在半道的一隊侍衛彙合以後,就往武川快馬加鞭地趕去。
身側的侍衛彭武渾厚著嗓子唱道:隴頭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飄然郊野。
我看著他被落日映照的側臉,靜穆寂靜。如一尊玉像。
他好歡暢。彷彿太歡暢了。
“我冇事。不消管我。”宇文泰啞著嗓子說。伸手抓住我正在他臉上慌亂的手。
那手在他的手中抖得太短長了。連他也發覺了吧。
我竟濕了眼角。冷靜想,能不能有一天,讓我再看一看建康。
鮮血自他眉骨留下,染遍半張臉。那眼在血紅中張著,看著我。他的眼神,像看著獵物的狼。令人生怖。
他笑:“男人嘛,破個相更威風。我又不像你的獨孤郎那麼愛潤色。”
劫後餘生,還能相逢,實在是萬幸。
宇文泰朗聲笑:“期彌頭殫精竭慮,今後也放心了。”
他同他的妻在一起。
四下裡一片沉默。但是終究他阿母開口說:“你長年孤身在外,有個知冷熱的人在你身邊照顧是功德。這事如果媳婦冇定見,你就本身做主好了。”
他也在看我。目中流光,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