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秋[第4頁/共4頁]

愛情脆弱而招搖，我們都冇有才氣去要。

他說：“恨啊。我從未像恨你一樣恨過一小我——但是冇有恨，那裡能愛得深沉。恨要比愛傾瀉更多的力量，更多的心血……”

我已是宇文泰的人了。

他手中端著一盆熱水，坐到我麵前，拿著一塊潔淨的巾子，蘸著熱水，洗濯我胸前的那記劍傷。擦潔淨了血，又幫我塗上藥膏。

他在我身邊，披垂著頭髮，正側身以肘支著頭，用一種奇特的目光打量著我。他的氣色一掃淩晨的青灰衰頹，現在眼神清澈無波，唇角緊抿。連臉上的皮膚都在發光。

我還要如何再接受一個支離破裂的十年？

他也笑了，伸手一捏我的下巴，咳嗽了一聲，雙手背到身後，一板一眼地說：“寡人悲的是，寡人的婦人如此貌美，也終有老去的一天。”

“你就那麼恨我？”我問他。

我看著他。我看著這個用最暴烈殘暴的手腕占有了我的男人。我恨本身的軟弱和寒微，但是我對他竟再也生不出恨意。

我起家披了件雪青紗衣走到他身後，拿起手邊的齒梳悄悄為他梳著頭髮。他的頭髮烏黑亮光如新研出的好墨，很長，一向垂到地上。

我為他梳好頭髮，悄悄紮起，在頭頂結成一髻，再用襥巾裹緊。

撒了一地的粉。一地細細不成拾掇的流年。

他伸出雙臂將我擁在懷中，悄悄說：“我現在很怕，或許繁忙平生，到了最後，我一事無成，一敗塗地。連你都庇護不住。”

我跺著腳說：“我纔不怕變老！”

且看吧。

“你還會……毒殺先帝嗎？”

麵前是真。

或許我再也不會晤到獨孤公子了。

血肉凡軀，如何和天鬥？

方纔傍晚時分，一天還未走完。而人生已偷換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