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秋[第1頁/共4頁]

我要這天下做甚麼？

八月丁醜日，宇文泰率著十二將開端了東征。我男裝隨行，跟在他的身側。

尋著尋著，我累了。我站在四下無人的街道上，滂湃大雨冷冷澆下，我精疲力竭，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

我隻感覺水鋪天蓋地地湧來，幾近要將我淹冇。四下裡都是水，呼吸困難，渾身冰冷。

另一個說：“這場仗打得真不輕易。我傳聞有大將傷亡？”

第一個說：“嗨，一將功成萬骨枯。死的還不都是我們這些小兵。不過我傳聞，驃騎將軍中了流矢，現下存亡不卜，也不知如何了。”――

弘農的城郭模糊呈現在火線。浸在殘虐的雨幕中，無根無著如海市蜃樓。

潼關始建於東漢建安年間，為魏武帝防備關西反叛而設。北臨黃河，南踞山腰，河在關內南流潼激關山。扼長安至洛陽驛道的衝要，是收支三秦之鎖鑰，以是成為漢末以來東入中原和西出關中的必經之地和關防要隘，向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當年魏武曾與馬超在潼關大戰，割須棄袍，亦是關隴健兒的一段嘉話。近年，高歡也曾多次派兵進犯潼關。

我跌跌撞撞順著他指的方向奔疇昔。四下裡都是混亂，活著的人還在計算暴雨澆身之苦，一地血肉恍惚的屍身無人問津。

強軍是獨一的門路，以一當百，以少蠶多，緩緩圖之。

宇文泰挑選今後地開端東征，有他的企圖。

東有高歡，他精力暢旺，野心勃勃，時人稱他和宇文泰是亂世雙雄，也不為過。他一年紀次來犯，互有勝負，和宇文泰幾近打出了豪情，直恨不得把酒言歡，惺惺相惜。

而我們，該往那裡去？

我滾落上馬，跌跌撞撞在那一堆堆屍身中翻找。

征途漫漫，如波瀾澎湃的大海。

我無端心頭一燙，似被沸水澆下。彼年彼時，彼人也曾說過這話。

一時鼓角齊鳴，氣吞江山。

在鹹陽期間，宇文泰每日都很繁忙。他的胸中有一幅雄圖，但是時勢逼仄，不得不昂揚。

血中生，血中死。

次日，宇文泰派於謹為前鋒，率軍先到了盤豆。東魏將領高叔禮守城不下，於謹揮軍猛攻，不日，高叔禮降。於謹收編了千餘名降卒，將高叔禮送到長安。

“我帶你去北中郎城好不好？”

哪怕天崩地裂，星鬥逆行，哪怕從地下俄然伸出無數雙鬼手要將我拖入阿鼻天國，我都要立即去見他！

我想為你掙一個天下――

我轉頭看著宇文泰，淚水俄然奪眶而出。

“我想同你有個孩子。男女都好，一起將他養大，聽他喚我阿父，喚你阿孃……”

疼痛並冇有使我驚詫醒來。

宇文泰憑風而立，一言不發看著遠處蕩闊昏黃的連綴群山，日落雲霞，夕霧薄薄。不久，落日垂垂隱入山間，六合蒼茫無聲，隻餘一幅層疊襯著的水墨畫，逐步隨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