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統四年（公元538年）－春[第2頁/共4頁]

代價不成謂不慘痛。

一陣晚風吹來，樹上悄悄落下幾片粉色的花瓣，飄在他的肩上。亦如詩如畫。我俄然驚覺，他亦是一個神貌俊偉的男人。

我昂首看去。他還穿戴朝服，衣冠嚴整，環佩玎玲，通身的氣度。臉上卻浮著掩不住的憂色，走出去講：“如何還不睡？在等我？”

他點點頭，將頭悄悄靠在我的肩膀上，已經要沉甜睡去。

唯有海棠，鮮豔且清麗，蕭灑而斑斕。色彩、香氣、姿勢，無一不恰到好處。

我笑笑，擱下筆說：“毓兒怕你返來考他的學問，剛纔整晚都在這裡寫字呢。”

宇文泰一皺眉：“誰答應他睡這裡的。他睡這裡，他老子睡那裡？”說著大步往閣房走去。

多少人血染黃沙，纔有這長安城上湛湛彼蒼。多少不歸的死靈，才換回這長長的一眼望不到頭的雄師。

我沉默不再說話。

他說：“阿父書房裡的。我看阿父在家的時候冇事都會看太史公書。”

我倒是有些擔憂。他從小在宇文泰強大的暗影下亦步亦趨，今後會變成甚麼模樣？

我無法地搖點頭：“太史公書裡寫了那麼多了不起的人，你如何光記著了楚霸王的這句話。”

宇文泰從身後悄悄抱住我，貼在我耳邊問：“你喜不喜好海棠？”

我一把搶過來：“這不是他寫的！”

但是他的唇是暖的。滾燙的。一向燙到內心。

他的丹鳳眼波光流轉，灼灼生輝。眼中的神采像潺潺流水一樣不成捕獲，又輕柔地看著我。他靠得太近了，我聞獲得他身上阿末香的氣味。淡淡的，卻熏得人頭子昏沉。

他返來的時候，見我坐在銅鏡前，抱臂倚著門框輕笑著說：“青紗衫子淡打扮。明音比在弘農拜彆時，又美了二分。”

我看看時候，已顛末端定昏，毓兒手裡抓著筆，頭不斷地點著，實在是困了。便對他說：“毓兒去睡了好嗎？明天夙起再讀書。”

剛吃過晚餐，毓兒就抱著書盒來了聆音苑，我便讓他在書房裡寫字。他鋪著紙，提著筆，裝模作樣地寫著。遠遠一看，心無旁騖。

不由重鋪了一張紙，提筆寫道：

他這是怕宇文泰返來打他，先練練宇文泰喜好的詩，討他歡心呢！

我抬頭看著他，有些神思悵惘。

我渾身一滯，趕緊一個回身悄悄推開他，一手拿起另一張紙遞到他麵前：“這是毓兒寫的。”

海棠。他或許不曉得，海棠彆名斷腸花。相傳是古時一個女子思念戀人，吐血階下，隨生此株，隨開此花。

毓兒立即變了神采，望了一眼假裝疾言厲色的姚氏，又怯怯地看向我，伸手拉過我的廣大衣袖，小聲問：“今晚毓兒能不能來陪著阿母？”

普通的海棠有色無香，美中不敷。隻要這西府海棠，色豔香濃。且西府海棠的花蕾紅豔妖嬈，著花後色彩逐步變淡，遠觀如曉天雲霞，可謂海棠中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