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統四年（公元538年）－夏[第3頁/共4頁]

早晨宇文泰躺在床上一向睡不平穩，展轉反側，似是心煩意亂。我便起家取了扇子，悄悄給他扇著。半晌，他似是安穩了一些。俄然展開眼問我：“你是不是想同我一起去瀍東？”

地上的青瓷博山爐嫋嫋騰著輕煙，芳菲的香氣，如催情的春藥，籠著各懷苦衷的男女。

當李弼他們正和莫多婁貸文交兵的時候，天子到了宇文泰大營。

到了八月，我隨宇文泰解纜了。

“甚麼？”宇文泰較著一驚，似是料想以外。他說：“但是皇上不日就要前去洛陽祭拜園陵。他們如何恰幸虧這個時候圍了洛陽！”

說著往書案上一丟。

這天，得知了動靜的宇文泰派了李弼和達奚武陳兵於孝水。夜裡，他們趕上了度過瀍澗而來的莫多婁。

宇文泰麵露難堪之色。打起仗來，又是火線又是火線，兵力才顯得捉襟見肘。沉默半晌，說：“隻能賭一賭。若戰事順利，前麵便不敢兵變。現在主上已經在去往洛陽的路上，我必必要去解洛陽之圍。”

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我，悶悶地說：“想去就一起去吧。”

七月下旬的一天，氣候還是酷熱，宇文泰未去軍中，正在家裡練字。

我凝固在黑夜中，坐在床上，悄悄看著窗外的漫天星鬥。

說著一手接過我手上的羅帕給我擦汗，一手給我打著扇子。

侯景得知動靜，又知宇文泰將進軍瀍東，便連夜撤兵。金墉城得救了。

說著，似是偶然地，瞥了我一眼。

我的手懸在半空，俄然間無所適從。他是那樣的惱我。

他將紈扇遞給我，對勁地問：“那這個可對勁？”

我站在一邊，將一顆顆新奇烏紫的葡萄從翠綠青枝上摘下來，漸漸剝去皮，放在他手邊的白釉蓮花碗裡。

宇文護抬開端，神采嚴厲：“高歡遣侯景、厙狄乾、高敖曹、韓軌、可朱渾元、莫多婁貸文等圍洛陽，高歡率軍隨後。現在獨孤信據金墉城，隨方把守，已數日之久。”

我拿白眼瞟著他，說：“你便是見異思遷了，我又能如何？擱置篋奩中，恩典中道絕。”

我垂目不語。心絃亂顫，卻不敢說。

氣候酷熱，我感覺有精密的汗珠從額頭和脖頸上排泄來。便去一邊的榻上拿了紈扇，悄悄扇著。

他的雙眼看著我，在黑夜中分外清澈敞亮。

他安靜下來，看著我，眼中儘是絕望。過了好久，淡淡說：“想去就去吧。”

啊，連在他身邊，我都已成了故交。

他看著我，俄然話鋒一轉：“你如何流這麼多汗？太熱了麼？來，夫君給你扇扇。”

若遵循張讓的標準，宇文泰喝下的葡萄酒，便是用來換全部長江南北，都綽綽不足了。